陆父放下手里的平板:“你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瞒着咱们?”
陆母也不好说,现在网络发达,人性放飞,年轻人主张个性,她这两年没少听人说关于两个男孩子或者两个女孩子之间谈恋爱的事。
心中隐隐不安:“我怕小陆对阿砚,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陆父沉默下来,许久后,问:“那怎么办?要不你问问?”
为人父母,无论如何肯定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一条在大多数眼里认为是正确的路。
但陆母现在觉得纠结:“这事儿我怎么问?”
陆父想了想,出主意道:“不然你就在家待几天,再观察观察。”
陆母又考虑了半天:“也只能这样了。”
陆母突然休息,陆承听就猜到了她的用意,也不刻意隐瞒,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倒是程思砚,突然有些别扭起来,在房间里偷偷问陆承听:“陆姨怎么不去公司了?”
陆承听怕他紧张,没跟他说实话,只道:“不知道,她没说。”
他们在陆母面前,表现得和从前无异,陆承听依旧挑食,程思砚依旧理所当然的吃他的剩饭。
两人说话也正常,交流间也没什么暧昧举止。
但他们更多时间,要么是两人结伴出去,要么是在陆承听卧室里学习或者打游戏。
陆母研究了三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出了下策,跟踪他们。
而这一跟,就让陆母透过黑色车窗,看见了站在隐蔽处,将程思砚按在墙上,跟他接吻的陆承听。
【你妈看见了。】037提醒陆承听。
陆承听嗯了一声:【我知道。】
晚上,程思砚把陆承听送到家门口,犹犹豫豫道:“今晚,要我陪你吗?”
临近过年,天气很冷,陆承听抬手帮程思砚理了理他看着有些钻风的围巾:“今晚我跟我妈聊点正事,明天再去找你。”
程思砚就哦了一声,以为陆母会跟陆承听说他们家公司的事儿,便道:“那行,那你晚上睡前得给我打个电话。”
陆承听点头,靠近他,吻了吻他额头:“回去吧,我看你进门。”
程思砚乐了:“不用,怪冷的,快进去吧,就这么两步路了。”
陆承听嘴上应了,却还是眼看着程思砚进了程家大门,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陆母。
主动坐在她对面,也不说话,只帮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等她开口。
陆母不会把商场上要沉得住气那一套用在家里人身上。
她直接开口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承听直视着她:“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又该怎么去得到。”
陆母闻言,闭了闭眼:“听听,这条路不好走。”
陆承听继续道:“不好走的原因,有三点。”
“其一,社会上的不赞同。”
“其二,法律上的不保护。”
“其三,亲人间的不支持。”
陆母早就知道陆承听向来头脑清晰,她不解道:“那你还要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爸?”
陆承听道:“您早该知道,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其一,对我造不成影响。”
“不瞒您说,我和阿砚已经签了意定监护,即便不结婚,我们也是双方的监护人,这算是法律上对双方的保障。”
“现在,唯一会让我们这条路难走的,只有其三。”
“关于我爸,我和阿砚的事,可以不必公之于众。”
陆母哑然,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和陆承听对视许久,想从他眼中看出些犹豫和退缩。
可现实却让她失望,陆承听的神色坦然而坚定,显然,这条路他早就已经想好要走到底了。
她问陆承听:“什么时候的事?”
陆承听回答:“开学半个月之后。”
陆母看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只会让我们的路难走一些,但这改变不了什么。”陆承听回答。
陆母在谈判场上的雷厉果决,在面对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儿子身上,到底是没派上用场。
因为陆承听只说了一句话。
“前十八年,我是个哑巴,程思砚陪我长大,不厌其烦的对我好,如今,以及以后,我只想跟他一起,陪他到老。”
“我没什么所求,除了程思砚。”
他说了“哑巴”。
刺痛了陆母的心。
除了小时候,陆父陆母带陆承听跑了很多地方去看病,操碎了心,他从小到大,没给家里添过一件麻烦。
长得好,成绩好,又自律,永远让陆父陆母在好友同事面前有得炫耀。
他陆承听从未对陆父陆母提过任何要求。
这是陆母第一次听陆承听说,他想要什么。
但要让陆母这么快就接受陆承听在和程思砚搞同性恋这件事,恐怕也实在是为难她。
她深吸了几口气,手指微颤的从桌上端起陆承听给她倒的那杯茶喝了两口,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道:“你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我希望你可以跟他分开一段时间,真正清醒清醒。”
“如果过段时间,你依旧坚定,他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妈妈可以不做你感情路上的阻碍。”
陆母可以为了陆承听妥协,程思砚这些年对陆承听如何她也看在眼里。
但两人年纪毕竟太小了。
陆承听是过分早熟,过分清醒,程思砚却不一定。
万一程思砚只是一时冲动,待他脑子清醒了,后悔和陆承听淌这一趟浑水,受伤的只会是陆承听。
陆承听蹙眉:“您的意思是?”
“今年去你外婆家过年。”陆母不容置疑道。
陆承听的外婆,常年定居国外。
他试图跟陆母讲理:“一个月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陆母抬手扶了扶额头:“无论是你和程思砚,还是我跟你爸,都需要时间。”
“我尊重你,希望你也能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爸的感受,从现在开始,到你回来为止,不要再跟阿砚见面了。”
陆母没有说不许陆承听和程思砚有通话往来,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
陆承听不再反驳,回房间后,他拉开灯,站在窗边,向程家看去。
不出所料,看见了倚靠在窗台边,开着窗户,探着头,眼巴巴往这边瞅的程思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