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躺在床上,收复了东岭?”
沈思砚昏睡了一天,被陆承听喂了两回药,在听到胜利的号角在整个边境长鸣时,才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好在小李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走了出来,他一回来,便屏退了守在帐外的两名将士。
绘声绘色地讲着陆承听是如何扮做沈思砚的模样,攻入东岭城门,射杀五皇子,活捉东岭王的。
他兴奋的脸蛋儿通红:“我就说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掌印您办不到的,掌印威武!”
沈思砚无奈:“是太子的功劳。”
小李子摆摆手:“太子收复东岭,您收复太子,说到底,还是您的功劳。”
沈思砚被他逗乐了,撑着自己坐起来:“世上竟还有这般道理。”
小李子一边傻乐,一边去给沈思砚倒水,感慨道:“难怪掌印您会心悦于太子。”
沈思砚接过水杯,润了润嗓:“他人呢?”
小李子道:“刚往皇城去了信,在与各副将商议启程返京和驻留人手之事,应当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正说着,陆承听便从帐外走了进来。
穿着沈思砚的衣服,脸却已经变回了自己的脸。
沈思砚给了小李子一个眼神,小李子便退出去,守在营帐外。
“太子殿下就这样把如此大的功劳让给我了?”
沈思砚腿上盖着被子,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说话间,还从左肩处滑落了一小截。
陆承听拿起衣架上的狐裘,为他披在身上,坐到他床边:“我要不要这功劳,都是庸朝储君。”
况且他禁足期间无诏出宫,瞒着皇上跑来边境是大罪,最多功过相抵,还要惹皇上疑心,忒划不来。
但沈思砚不一样。
收复东岭是大功,沈思砚可凭这一仗,洗脱过去许多强加在他身上的不实恶名。
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是帝王的走狗,人见人骂的阉人,而是大庸的功臣。
陆承听来,就是为了打算送沈思砚一份大功。
沈思砚伸手抱住陆承听,喉咙发紧,恨不得将整颗心剖出来捧到陆承听面前,向他诉说入骨爱意。
他趴在陆承听颈间轻声问他:“我该怎么爱你才好?”
陆承听回抱住他,低笑出声:“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掌印,来日方长,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大军凯旋之日,皇城中万人空巷,张灯结彩,陆承听早在两日之前,便离开了行军队伍,回到了东宫。
留沈思砚一人,几乎要被百姓们抛出的花环和姑娘们扔出的香帕所淹没。
那是沈思砚今生从没经历过,也不敢想的场景。
被万人唾骂时,沈思砚尚且可以从容面对,如今这副场面,倒让他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
是不安,也是欣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前半生所有的心酸和苦难,都因陆承听的出现画上了句号。
让他在冷铁卷刃之前,得以窥见天光。
自此往后,前路尽是坦途。
皇帝到底是年纪大了,年轻时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陆承听来到大庸的第三年,便中了风,一病不起。
而这期间,陆承听也不再藏拙,开始在朝廷之上锋芒毕露,大展手脚。
以雷霆手段肃清了五皇子麾下的一众官员。
沈思砚如今军权在握,在东厂这么些年,手里处处是这些人的把柄,桩桩件件的罪名罗列的一清二楚。
该抄家的抄家,该发配的发配。
他与沈思砚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却无一人敢置喙。
皇后日日侍疾,在皇帝卧病的第二年,终于将人送入了皇陵,自此得以解脱。
陆承听的继位大典,由沈思砚事必躬亲,全权负责。
继位当日,大庸天现彩云,隐隐成凤引九雏之相,乃祥瑞之兆,意天下太平,国之将兴。
而陆承听也果然不负众望,减轻赋税,兴修水利,完善制度,开疆扩土,让大庸呈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
唯一让众朝臣不能接受的,就是陆承听的后宫,始终空着。
“如今我庸朝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皇上春秋鼎盛,是时候该立后了。”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多子多孙乃国之重也,望陛下三思,早日立后封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陆承听斜靠在龙椅之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在想昨夜他在沈思砚身上画的那幅“红梅争春”,只描到小腹,再往下沈思砚便怎么都不肯叫他画了。
开始是撒娇装哭讨饶,后来就开始不配合的挥着爪子扬言要抓花陆承听的脸。
陆承听无法,只能半途而废,按着沈思砚狠狠磋磨他。
但画还放在那里,他好不容易找了些不怕沾水的油墨,他今夜就是按着沈思砚,也要将那画画完。
若沈思砚还是不肯,他便拿新做的玉势逼他就范。
这厢,朝臣们拿装聋作哑的陆承听没办法,便私下里组织了一群人,去游说沈思砚,让他劝劝陆承听。
沈思砚却当场冷了脸,挥着剑将那群人赶了出去。
夜里,沈思砚掐着陆承听的脸,蛮横道:“说,是不是你让他们来劝我的?腻了我就早说,我好杀了你让你早日投胎去娶妻生子。”
陆承听趴在沈思砚肩上,委屈的直哼哼:“你不肯做皇后,让他们整日来烦我,现下又倒打一耙,说我腻了你,当真不讲道理。”
沈思砚抿唇:“男人如何做的了皇后?”
陆承听抱着他:“只要你点头,明日我便下旨。”
沈思砚这些年来,一直在等。
等陆承听立后,纳妃。
他已经做好了与陆承听光明正大“偷”一辈子的准备。
每次陆承听说起要立他为后,他都觉得陆承听是在哄他开心,若他真答应了,就太不知所谓了。
心酸归心酸,却也觉得,无论如何,陆承听都值得。
但如今,自陆承听继位,已经三年过去了,陆承听依旧没有立他人为妃的打算。
但凡有人提出这事儿,他便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到了现在,已然变成了根老油条,干脆谁说都当听不见。
沈思砚与陆承听肌肤相贴,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还可以更贪心一点。
于是他终于点了头,说:“好。”
陆承听扬眉:“答应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沈思砚垂眸,伸手戳了戳昂首挺胸的小陆:“不反悔。”
陆承听闻言,当即便披上了衣服,唤人进来,拟好了圣旨。
当着沈思砚的面,“哐”的一下盖上了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