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司礼监近日总往咱们宫里送东西,是为何意啊?”
苏伯怀里抱着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蚕丝靠垫,百思不得其解。
陆承听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脸挂的老长。
这长乐郡主,竟与他追人时用同一种套路。
也不送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就是些亲手做的,实用又精巧的小东西,既表心意,又让人难以拒绝。
“拿去垫猫窝,库房里有盏金镶白玉的夜壶,去找出来给沈督主做回礼。”陆承听道。
苏伯一愣:“夜壶?”
陆承听嗯了一声:“二龙戏珠那盏。”
苏伯愈发不能理解了,有些为难的劝道:“殿下,这回礼,哪有送夜壶的?莫要平白得罪了沈督主才是。”
陆承听摆摆手:“送去便是,他会喜欢的。”
司礼监。
在长乐坚持不懈一边送东西,一边堵人的第十日,她终于堵到了从东厂办差回来的沈思砚。
且一改往日温婉作风,直接强势的跟着沈思砚踏进了司礼监大门。
还是那句话,郡主是主,沈思砚只能回避,但不能拒绝。
长乐非要进来,沈思砚便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奉茶。
“司礼监乃宦官办差居住之所,郡主常来,恐有不妥。”沈思砚委婉赶人。
长乐看着沈思砚:“长乐只是想谢督主恩情,督主为何躲着长乐?”
沈思砚不傻,长乐这番日日前来,又次次送礼的行为,与陆承听那厮像是一间学堂里学出来的。
他已经上了陆承听那大尾巴狼的贼船,又如何能不知道长乐对他是何想法。
他干笑一声:“救主子的命,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只是差事繁忙,并非躲着郡主。”
长乐掩着唇轻笑出声:“我还以为督主要以我和太子的婚约之事为由,要与我避嫌呢。”
沈思砚跟长乐坐在一处,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承听,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郡主说笑了,奴才一介阉人,何来避嫌之说。”
长乐刚想开口,问问沈思砚,她前日送来的梨花糕是否还能入的了沈思砚的口。
小李子就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捧着只金镶玉的小壶。
嘴里嚷道:“掌印,太…………”
他一进门,看见与沈思砚面对面坐着喝茶的长乐郡主,立马将舌头收了回去。
咳嗽了两声,重新道:“掌印,那边儿送东西过来了。”
沈思砚看了眼小李子怀里抱着的东西,眼角一抽:“这是什么?”
小李子瞥了眼长乐郡主,没吭声。
沈思砚伸手拿过那只形状看起来有些特殊的壶道:“直说便是。”
“夜壶。”小李子小声道:“那边儿还说…………”
“一会儿再说。”沈思砚打断他。
小李子为难道:“来人交代了,东西跟话,务必一起带到。”
沈思砚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承听是故意的,若此时不让小李子说,夜里等陆承听问起,他又免不了要遭殃。
沈思砚扶了扶额,无奈道:“说吧。”
“那边儿说,掌印屋里那只陶瓷的太上不得台面,配不上掌印,看得人心中别扭,这只凑合,应当能让人赏心悦目………”
小李子越说,声音越小。
他看着沈思砚和长乐逐渐精彩起来的脸色,只想掐着陆承听的脖子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太子殿下,自己玩儿的变态不说,还非要叫他来传这个话,万一掌印恼羞成怒当场一剑捅死他,他找谁去诉苦?
长乐闻言,一口茶水呛进嗓子眼儿,险些把肺咳出来。
沈思砚红着耳根瞪了小李子一眼,将那只夜壶塞给他:“送我房里去。”
长乐咳了许久,才缓过气来。
那夜壶她看的分明,全金打造,上面镶的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其上雕刻极为精细,栩栩如生,一看就非凡品。
定然是宫里哪位贵人送来的。
而这位贵人,既进过沈思砚的卧房,还很有可能看过沈思砚…………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沈思砚半晌,艰难开口道:“督主………可有相好了?”
沈思砚喝了口茶,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淡定道:“是,让郡主见笑了。”
长乐头晕目眩:“督主可否与我说说………”
“不便告知,望郡主见谅。”沈思砚打断她。
气氛沉默了下来。
但长乐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许久后,沈思砚决定,与其这么尴尬的坐着,不如聊点儿正事。
东岭王世子的死,与陆政延有关无疑。
这事儿若是让陆承听去和长乐谈,又要花不少时间去找契机。
且陆承听和陆政延关系对立,说出的话可信度大大降低,免不了要耽误时间。
不如趁此机会,由他这个局外人来作出一副,因为不能回应长乐郡主的感情,而怀有歉意的模样。
以此事当作补偿和示好,透露给长乐郡主。
事半功倍。
他主动开口道:“奴才有一事,想与郡主聊聊。”
长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什么事?”
沈思砚道:“关于世子。”
长乐原本满脑子都还在猜测,那个捷足先登,与沈思砚搞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她一直坐着不走,甚至是想看看,再晚些,是否有人会来“拜会”沈思砚。
但此时听闻事关她兄长,也立刻收敛了心神,严肃道:“督主请讲。”
沈思砚略微沉吟:“不瞒郡主,世子遇刺一案,是奴才办的。”
他将当日发生的事,略做修饰,告诉了长乐。
对于那封污蔑陆承听的信,只字未提,只说当他赶到京郊客栈时,恰巧碰到了一伙劫匪,妄图劫走东岭王世子的尸首。
那伙人背后站着的,恰巧是当朝五皇子陆政延。
而从那批缴获回来的兵器里,又恰巧发现了一柄与东岭王世子身上伤口相吻合的短刀。
他并未直接指出凶手一定是陆政延。
只真真假假的说了些情况和线索,以让长乐郡主自己去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