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点鸳鸯谱。”
传旨的人走后,陆承听将那圣旨随手丢在小几上。
“东岭王相貌堂堂,他那王妃我早些年见过两回,温婉端庄,秀外慧中,不出意外,长乐必定也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皇后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对陆承听道。
陆承听垂着眸没说话。
皇后咽下口中的糕点,继续道:“依我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圣旨已经来了,那老老实实娶个花瓶摆在宫里供着便是,总归只是个侧妃之位。”
陆承听蹙了蹙眉:“儿臣已有心仪之人。”
皇后也蹙了眉,她再开明,也逃不过这个时代很多固有的观念。
就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庸朝没有男子通婚的先例,更别提沈督主身份特殊,再者你是太子,即便现在不娶,日后也总是要封后纳妃的。”
“你若真喜欢他,好好待他便是。”
陆承听否决了皇后的意思:“我没有封后纳妃的打算,若真要封,我也只会封沈督主一人。”
皇后闻言,愣了半晌:“子嗣呢?”
陆承听垂眸:“儿臣的身子,母后是知道的,太医曾千叮万嘱不可纵欲,子嗣一事,怕也是有心无力。”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高大挺拔的身子,张了张口,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那你与沈督主,如何……………”
陆承听:“……………”
他扶额:“母后,我并非不举。”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她沉默了许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常言道,养儿防老,生个如陆承听这般让人操不完心的,简直就是养个儿子,防止自己活到老。
皇室的子嗣,不要也罢。
待日后她的承听年岁大了,子嗣越多,盼着陆承听早死的人便越多。
这后宫莺莺燕燕一大群,她身处其中,早就受够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确没甚意思。
她又塞了两块点心下肚,叹了口气,感慨,并妥协道:“我儿竟还是个痴情种,罢了。”
“但圣旨以下,万万没有让帝王朝令夕改的道理,长乐的事,你可有主意?”
“想法子让给五皇兄便是。”陆承听无所谓道。
皇后闻言,抬手就要揍陆承听:“混账,且先不说哪有给敌人送剑的,光是长乐那丫头,若嫁给五皇子那人面兽心的王八羔子,怕是后半辈子都要折里头了。”
原本长乐郡主日后过得如何,与皇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但若是长乐被陆承听亲手推进火坑,那未免太过丧尽天良,陆承听能安心,皇后都安不了心。
陆承听缩了缩脖子,拦住皇后,无奈道:“您急什么?”
“长乐如何站队尚未可知,若她知晓五皇兄乃杀害她兄长的凶手,她未尝不肯与我们合作,演这一出戏。”
“待尘埃落定,我再替她安排了其他清白身份,放她与真心相爱之人双宿双飞,如此可妥当?”
皇后这才收回了手,满意道:“算你这点随我。”
皇后这厢好安抚。
陆承听眼下糟心的是沈思砚那边儿。
圣旨既已传到了凤栖宫,那沈思砚必然是在皇帝下诏之时,就已经知道了。
此刻还指不定在如何胡思乱想,自我内耗呢。
陆承听从凤栖宫出来,便马不停蹄地回了东宫。
随后,又避开众人视线和各宫耳目,偷偷溜进了司礼监。
此时才刚过未时,沈思砚既没去东厂办案,也没在皇帝身边陪伴,只穿着件单薄的寝衣,侧躺在床上。
屋内虽烧着地龙,但却架不住开着窗,热气跑了大半。
熏香没点,床幔只拉了一半。
陆承听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沈思砚床边,伸手握住沈思砚那只裸露在空气中的,细瘦白净的脚踝。
入手一阵冰凉。
陆承听没说话,他下床将门窗锁好,脱了外衫,爬上沈思砚的床。
将他冻的冰凉的脚丫顺着自己衣服下摆,揣进自己温热的小腹处:“你是存心找病生。”
一阵暖流顺着脚心流向沈思砚四肢百骸。
他没睁眼,只动了动睫毛,轻声道:“殿下,我累了。”
“我需要生场病,好借病修养一段时日。”
沈思砚想,最好能病到长乐郡主入宫,再病到陆承听娶侧妃之后。
这样他便可以一直躲着,不听不想不看。
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在洞房花烛夜当晚要了那长乐郡主的命。
对陆承听他大抵是下不去手的,他还恐自己会犯贱忍不住在他婚事的置办上亲力亲为,以免其他宫人粗心大意不能尽善尽美。
陆承听将沈思砚抱进怀里,吻他额头:“莫要说胡话,累了就在我怀里歇着,其他事交给我,我自会解决。”
沈思砚闻言,鼻子一酸,低头在陆承听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如何解决?殿下要抗旨不遵吗?”
“今日那圣旨传入凤栖宫,你不还是当场接了?”
陆承听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不闪不躲,只嚯了一声,惊讶道:“掌印果真手段了得,皇后宫里的事儿,竟都这般一清二楚。”
沈思砚咬完了陆承听,又觉得这事儿也怨不得陆承听,便又心疼的去吻那个已经瘀血的牙印儿。
“那殿下杀了我吧。”他丧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