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砚从弓台上换了把五石重的弓,递给陆承听。
陆承听接过那把弓的同时便直接将弓怼到了地上,扬眉道:“掌印威武,我可拉不动这么重的弓。”
庸朝将士入军,至少要拉的开一石的弓。
而一般上阵杀敌的箭手,也不过就用二三石罢了。
沈思砚看似清瘦,实则臂力竟如此惊人。
他站在陆承听身后,左手覆上他拿弓的手,右手从箭筒里抽了支箭给陆承听。
手把手帮他将弓举起,搭箭,开弓,瞄准。
那五石的弓落在沈思砚手中,像是没什么重量般,勉强趁手。
“嗖”的一声,箭矢带着尖利的破风声疾驰而去,并未射中箭靶,而是直接射落了一只刚刚落在百米之外树梢上的鸟。
沈思砚朝箭靶处捡箭的宫人挥了挥手,那宫人便向退了下去。
陆承听向后靠了靠,贴在沈思砚怀里:“掌印不愧是庸朝大名鼎鼎的神箭手。”
“力道真大,射得真远。”
沈思砚松开拉弦的手,环在陆承听腰间:“太子在说什么?”
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吻着陆承听的耳垂:“青天白日,莫要说这些惹人误会的话。”
陆承听便低低笑出了声:“我说的是箭法,是掌印自己想歪了。”
沈思砚将下巴搭在陆承听肩膀上:“太子今晚有空吗?”
陆承听偏过头:“掌印是在邀请我吗?”
沈思砚没否认:“殿下,你招惹了我,总要付出代价的。”
他其实并没考虑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和陆承听之间的关系。
但今日陆承听去了凤栖宫。
据他的人来报,皇后提到了不久前的赏花宴,并与陆承听单独聊了许久,其中内容不得而知。
但沈思砚觉得,无外乎是陆承听封妃一事。
那日陆承听问他要不要拿自己的余生去做赌注,沈思砚没回答。
任他如今再位高权重,太子的婚事也并非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他倒是可以破坏,可以杀人。
但皇城中官家女子数不胜数,那不是他能杀的完的。
他拦不了,但至少,他要做陆承听第一个枕边人。
待日后陆承听三妻四妾,后宫三千,他也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余生太漫长了,他只赌眼前。
若陆承听永远承他的恩,永远如现在这般心里有他,惦记他,他便是无名无份守着陆承听一生也无妨。
总归他只是个太监,永远也成不了家。
但若陆承听敢负他,敢骗他,敢用完他就丢,那他必然要让陆承听付出代价,跟他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陆承听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沈思砚:“掌印相邀,我自然有空。”
陆承听是有空,可到了晚上,沈思砚却被一桩突如其来的案子绊住了脚。
大庸朝往东乃东岭番邦。
东岭王世子,无召入庸朝皇城,于今日申时,死于京郊一处客栈。
沈思砚马不停蹄赶到案发处,客栈中却只剩下报案人和客栈老板一家的尸首,作恶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督主,世子身上搜出来的。”小李子将一封信件递给沈思砚。
沈思砚蹙眉,打开那信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事关庸朝有人与东岭王暗中勾结,欲谋朝篡位。
但这信并非是东岭送进来的,而是即将要从皇城送出去的。
那信件的末尾,朱红色的印记,竟是太子私印。
沈思砚磨了磨后槽牙,将那封信揣进自己怀中,对小李子道:“莫让他人知晓。”
小李子虽没看见信的内容,但见沈思砚脸色,便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他严肃的点头:“掌印放心。”
沈思砚带人抬了尸体,从客栈中出来,刚一踏出客栈大门,一支箭矢,便以破竹之势向沈思砚袭来。
沈思砚身子迅速后仰,那支箭便从他眼前飞过,狠狠钉进了客栈大门之上。
小李子倒吸一口冷气:“掌印小心!”
“追!”
沈思砚神色冷厉下令道。
所有人正要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沈思砚却突然又改口道:“慢着。”
他盯着那具尸体看了许久:“你们护送东岭王世子回宫。”
说罢,几个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孤身一人追进了树林。
冬日的树林,并不是适合隐藏身影的好地方。
尤其地面尚有积雪未化,很快,便有星星点点的脚印暴露在了沈思砚面前。
沈思砚静立于林间,冷喝一声:“出来。”
四下除了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无人应答。
沈思砚手臂一挥,袖口中顿时甩出数道飞刃,席卷向四面八方。
几道身影应声从树上摔落。
对方领头者见那些飞刃竟道道无虚发,神色凝重,向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树林里霎时间飞出数十人,向沈思砚围攻而来。
沈思砚眉梢一挑,拔出剑来,脚尖轻点地面,飞身跃起,落地刹那直接割断了最前方一人的脖颈。
他动作间潇洒自如,可剑势却格外凌厉。
没有那些王公贵族习剑时讲究的那些花架子,招招干净利落,剑气所过之处卷起漫天落叶。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殷红的鲜血渲染了苍白的大地,却没能染上沈思砚的衣角。
【你就不知道出手帮帮少君?】037看着树下的刀光剑影,心惊胆战道。
陆承听蹲在树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如厉鬼修罗索命般疯狂杀人的沈思砚:【嘘,别打扰他。】
他看得出来,沈思砚此刻心情好极了。
沈思砚在宫里憋闷了这么多年,解闷儿的方式甚少。
难得碰上有人不长眼,他当然要让沈思砚酣畅淋漓的发泄发泄。
沈思砚也的确如陆承听所说那般,脸上逐渐扬起了笑意,越杀越兴奋。
可奈何敌方人数实在太多,就像割不完的韭菜,杀完一拨又来一拨。
对方像是做足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要与沈思砚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