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子殿下……”
陆承听凤眸微睁,对上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
灵魂传送带来的挤压感让他好一阵恶心,缓了半晌,才蹙眉道:“说。”
苏伯见陆承听面色不好看,心里也跟着打鼓。
战战兢兢道:“徐家大小姐闹了自尽,徐尚书今儿一早就向圣上告了御状,怕是一会儿麻烦就要来了。”
陆承听开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死了吗?”
苏伯低着头,不敢直视陆承听:“救下来了。”
陆承听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躺回榻上,又闭上了眼:【037。】
037官方道:【请被执法者接收任务详情。】
陆承听睁开眼:【以及。】
037翻了个白眼:【以及少君思砚的既定命运轨迹。】
这个世界的陆承听,乃大庸朝当朝太子。
若论相貌,堪称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若论人品,便只能道一声荒淫无度,残暴不仁。
原身因幼时身体不好,太医三令五申令其及冠前不得与人行房中之事。
原身一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二则是因为眼光奇高,见惯了宫里如出一辙的宫女,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几日前,原身刚刚及冠,便迫不及待让自己的生母,也是如今当朝皇后办了场赏花宴,邀请了皇城内所有适龄的官家小姐。
更是一眼就看中了徐尚书家的嫡女,非要接进宫来给自己做妾,然而这徐家嫡女早有心仪之人,不甘如此,只好寻了短见。
原身却不知悔改,因徐尚书告了御状,后寻机会让其背了黑锅,将其满门抄斩。
此类行径,数不胜数。
不仅如此,自己还没什么本事,失了人心,最终被五皇子算计进去,丢了大位,赔了性命。
而这五皇子,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陆政延。
夺嫡一事,胜者为王,败者寇。
没有人的双手是干净的,也没有任何一个参与夺嫡的人,敢说一声自己清白无辜。
陆政延虽说在处理国事上无功无过,但要说到感情,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为了争夺皇位,不择手段的接近了令大庸朝人人敢怒不敢言,一边避之而不及,一边又不得不费尽心思讨好的第一大佞臣。
司礼监掌印,庸朝名副其实的九千岁,沈思砚。
庸朝帝王年岁其实并不大,但昏聩无能,贪生怕死,早年又沉迷女色搞亏了身子,受过几次刺杀,每每都被沈思砚所救。
他对沈思砚极为依赖,全身心信任,若非沈思砚只是个太监,他甚至想封其为一字并肩王,由沈思砚正大光明的为他代理朝政。
陆政延蓄意接近沈思砚,忍着恶心,虚情假意奉承他,讨好他,甚至昧着良心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实则却常常从司礼监出来,回头就与那徐尚书嫡女翻云覆雨。
高处不胜寒,沈思砚一个人站在高位久了,贪恋那点儿温暖,逐渐对陆政延敞开心扉。
最终却遭陆政延背叛,万箭穿心,死后被曝尸城门七天七夜,遭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陆承听接收完信息,这才从榻上起身:【真太监?】
037听着陆承听语气中的不悦:【这就开始嫌弃了?】
陆承听觉得037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看着他和上一世的裴思砚谈了一辈子恋爱,也没能明白什么是爱。
【净身死亡率很高,要受不少罪。】陆承听道。
037故意道:【少君入宫已久,都已经过去了,但身体残缺毕竟影响美观。】
陆承听换下身上领口大敞的寝衣,从榻边的小几上拿了中衣换上:【我倒觉得,大概会别有些趣味。】
037暗骂陆承听死变态,呵了一声:【别想了,假太监。】
陆承听用不惯人伺候,命人打了水来,便自己漱口净面,更衣束冠。
不出半刻钟,苏伯便再次进了陆承听寝宫:“殿下,圣上那边儿来人了,让您往昭华殿去一趟。”
此时正值寒冬,苏伯见陆承听抬腿就要出门,连忙从雕花衣架上取了件大氅给陆承听披上:“外边儿天冷,殿下当心受寒。”
昭华殿内,徐尚书正跪在大殿中央,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侧卧在软榻上,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心不在焉喝着茶的沈思砚,心烦道:“掌印欲如何处理此事?”
沈思砚抬眉,瞥了眼徐尚书,不紧不慢道:“太子乃一国储君,该如何处理当由陛下说了算,轮不着奴才置喙。”
他口中自称奴才,言行间却没有半分身为奴才的觉悟。
沈思砚话音刚落,殿外一宫人便躬着身匆匆走了进来:“皇上,掌印,太子来了。”
皇帝颔首:“让他进来。”
陆承听进殿,躬身行礼:“父皇万安。”
之后抬头看向了沈思砚。
墨发如瀑,眉眼狭长,面色略显苍白衬得那两片薄唇格外殷红。
不像个太监,倒像翩翩贵公子。
不过大概是过于消瘦的缘故,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一副薄情相。
陆承听颔首:“掌印。”
沈思砚与陆承听对视,有些意外,过去陆承听虽未与他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但从未主动与他搭过话。
每每看见了,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沈思砚放下茶盏,起身见礼:“见过太子。”
“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皇帝看着陆承听,面色不悦。
陆承听装傻充愣:“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
跪在地上的徐尚书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儿仰倒过去,哀诉道:“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陆承听这才一副刚刚看见徐尚书的模样,惊讶道:“徐尚书在这儿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