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曦愕然又委屈,嗓音更加娇软,“不是哥哥你让我坐在这里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坐在这的?”裴松鹤口吻冷漠。
顾予曦咬着下唇,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她想不通,为何那个大堂经理的说辞和裴松鹤不一样?
但她看到一旁神色倦怠而昳丽的沈知懿,顿时明白了几分。
沈知懿身上那套香槟色的高定礼服出自京城最火热的设计师之手,据说一年只肯接一单定制,且要价令人咂舌。
香槟色已足够低调,仍能看出面料的精美与华贵,映衬着她像迪士尼的某位在逃公主,而自己则是为她提鞋的女佣……
都怪这个沈知懿,她回来做什么?
这些东西本应是裴松鹤为自己准备的,现在却被她给抢走了!
顾予曦的想法愈发偏激,又急于得到裴松鹤的肯定,拿出了那只红丝绒礼盒。
裴松鹤脸色微变,邃黑的眸中有暗潮汹涌,“它怎么在你手里?”
“哥哥,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你亲自帮我戴上它,好不好?”她声调里含着撒娇与邀宠的意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只首饰盒。
一抹绚丽的光泽夺走了在场人的视线。
‘哇——’
周遭传来低声的赞叹与艳羡般的目光。
沈知懿看清盒中竟是一枚粉红色的钻戒,在暖黄的灯下闪烁着细碎光芒。
钻体被精良的工艺切割成了千瓣玫瑰的形状,镶嵌在白金花托上,精美又奢华。
没有女人能逃得了稀世粉钻的诱惑,因为它是传奇爱情的象征,如同泰坦尼克号沉落的那颗‘海洋之心’。
她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反倒挑起眉梢,用讥诮的目光斜睨着裴松鹤。
若不是两人昨晚已心意相通,恐怕她现在会当场转身走掉。
但现在,她想听他如何解释。
裴松鹤对她微微摇头,墨玉般眸子呈现出几分无奈,显然他也不知情。
“哥哥……”顾予曦心里有些慌,嗫嚅着唤道。
裴松鹤偏过头,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凭什么认定这是我给你的?”
“大堂经理说,是你让我坐在这里的,还说给我准备了礼物……”顾予曦急促地解释。
“大堂经理?很好,他明天可以不用再来上班了。”裴松鹤眯起狭长的眸子,吐出的话字字狠戾。
“可这枚戒指,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顾予曦杏眸中透着期盼的光。
裴松鹤似是失去了最后的耐性,音色如淬冰般凛冽,“这是我送给未婚妻的求婚礼物,那指环上面刻着她的名字,你是瞎了还是不认字?”
顾予曦不能置信,双手颤抖着拿出那枚戒指,举在水晶灯下。
当她看到指环上明晃晃刻着一个‘懿’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借着那缕璀璨的光芒,沈知懿也刚好瞧见了那个字,心中咯噔一下,神思凌乱。
她垂下眼睫,不敢与裴松鹤对视。
怪不得他非要拉着自己出席宴会,他今晚原定的计划,竟是要向她求婚?
在这种大庭广众场合,他疯了吗……
“看清楚了吗?”裴松鹤语调冷而漠然,“看清楚了就拿回来,你应该不想再背上盗窃的罪名了吧?”
沈知懿偷偷瞄了他一眼。
在她的印象里,裴松鹤对顾予曦从来都是温柔体贴,即便顾予曦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也会宽纵谅解。
所以她才断定裴松鹤对顾予曦用情至深,宠溺无度。
但此时此刻,他对待顾予曦的态度如同宿敌。
若不是她清楚,裴松鹤绝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她甚至怀疑,他想废了她……
今晚之前,她心底或许还有半分怀疑,现在却连这点儿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顾予曦。
否则他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若是一旦坠入情网,哪里会在乎顾予曦到底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要的,便一定会得到。
同理,他不要的,谁也无法强迫。
顾予曦已然明了,泪意在眼眶打转,氤氲的水汽打湿眼睫,显得楚楚可怜,却固执地不肯松手。
远处,顾沿海与未来的女婿谈定好了婚期,感觉到周遭氛围有些诡异,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厉声喝道,“予曦,给我过来!”
顾予曦无力僵持,只得把首饰盒交还给裴松鹤,转身时又被他叫住。
“等等。”
顾予曦眼底泛起微末的星光,满怀期待的抬眸。
“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你不配!”裴松鹤嗓音里含着不加掩饰的厌憎。
她全身如坠冰窖,没有理会顾沿海的怒吼,掩面跑出了会场。
闹剧结束。
沈知懿坐回椅子上,呼吸微促,生怕裴松鹤拿回那枚钻戒便向她下跪求婚。
后者却将它藏进自己的口袋中,侧脸在灯光的笼罩下晦暗不明,隐有懊恼。
发生这样阴差阳错的事情,今晚显然已不合时宜,只能等以后再觅良机。
她松了口气,发现裴松鹤看上去似有些挫败感,不由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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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主持人念完开场白,裴家才姗姗来迟。
裴延澈一进门,视线便锁定在沈知懿的身上,迢迢向她望了过来。
裴松鹤抬手,将桌上的蛋糕推向她,刚好挡住了裴延澈灼灼的目光。
而他做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温声道,“饿不饿,吃块点心?”
沈知懿哭笑不得。
裴南屏见状,在裴延澈的耳边警示道,“别看了!再看,人也不是你的!”
裴延澈收回视线,哑声道,“爸,我去趟洗手间。”
当沈知懿吃完了蛋糕,再次抬头,见会场内已无裴延澈的身影。
她得知那天自己被绑架,裴松鹤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全凭裴延澈的帮助。
恩是恩,仇是仇。就算裴南屏作恶多端,也与裴延澈无关。
她想趁这个机会当面对他说声谢谢,便借故离场,顺着指示牌的方向朝洗手间走去。
安静幽寂的长廊空无一人,只有高跟鞋踩在地板的轻响。
来到拐角处,她突然听到一缕熟悉而矫作的腔调。
“裴延澈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将她的下落告诉裴松鹤?如果她嫁给了你,岂不是正合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