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大厅光洁明亮,周遭旅客行色匆匆。
他们将沈知懿送到安检口。
陈墨看了眼手表,漠然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一路平安。”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沈知懿淡淡说道。
姜梨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汹涌而出,抱着她呜咽不止,“知懿,我不想你走呜呜……”
陈墨清隽的脸上写满不耐,扯住姜梨的后脖领,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拎走。
“走吧,别丢人了!”
姜梨身材矮小,一米六的个头跟将近一米九的陈墨站在一起很有违和感,现在被他轻而易举的拎着走,更是显得娇小依人。
还不忘朝沈知懿挥了挥手,“知懿拜拜……”
她唇畔浮起一缕久违的笑意,目送他们两个打打闹闹走出航站楼,眸光才逐渐黯淡下来。
拿出那张目的地为斯里兰卡的机票,用力撕成碎片。
她并不能完全信任陈墨。
以陈墨和裴松鹤的关系,他迟早都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裴松鹤。
如果是以前的她,不会害怕裴松鹤知道自己的踪迹。
因为他们已经两不相干,她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可她见识到了裴松鹤疯狂的一面,她有种预感,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找她……
那么国外也并不安全,只要刷visa卡,他就能精准查到她的所在之处。
沈知懿想到这点,离开了安检口,往国内航站楼的方向走去。
路过垃圾桶时,扬手把机票碎屑扔到里面。
她从口袋中拿出了另外一张身份证,那上面是她本人的照片,却全部用藏文字符标注,名字为:央金兰泽。
这张身份证是她让人放到了母亲病房的枕头下面,那天去协美医院,趁裴松鹤失神时偷偷拿到的。
办假证很容易,但办一张真实有效且含有芯片的证件太难了。
她动用了父亲故交的人脉,目前国内只有偏远藏区,才有办法重新更改人口登记。并把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存款,全部转入到这张证件办理的银行卡中。
从今往后,她便是央金兰泽,沈知懿再无迹可查。
这套东西弄下来很费功夫,为此,她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
沈知懿来到柜台前,将身份证和银行卡递给服务人员,礼貌说道,“你好,麻烦给我一张最快飞往拉萨的机票。”
一小时后,飞往拉萨的航班准点滑行。
万米高空之上,沈知懿望着窗外愈渐远去的京城,沉沉闭上了眼睛。
-
懿念文玩铺。
张晓妹默默在柜台后面登记着昨日的账单,视线却不经意地往茶座间那个姿态闲适的男人身上瞟,只因他太有气质。
店铺内为了营造出物品的高端感,灯光色调过于暖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玉立,那张脸像是御笔天赐勾勒出的轮廓,下颚线条利落的有些冷硬。
氤氲的雾气从茶杯上方升起,冲淡了他眼角眉梢间的凛然。
张晓妹从未见过这样矜贵的男人。
他一进屋,张晓妹还以为要来大单子,立刻上前热情的介绍。
对方却微一抬手,淡声道,“我是你们老板娘的丈夫,她最近身体不舒服,我来帮她看店。”
原本张晓妹还有所怀疑。
只见他轻车熟路来到内室,翻找了半天,蹙眉询问道,“我的那盒特级金骏眉哪里去了?”
张晓妹张了张口,“扔了,老板娘让的。”
裴松鹤唇角扯出一抹近乎无奈的苦笑。
第三泡茶的时候,扎西巴图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从门外挤了进来,看到裴松鹤后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兄弟,今天怎么是你在这里?”
“知懿怀着孕太辛苦了,今天天气也不好,我让她留在家里休息了。”裴松鹤为他倒了杯茶,平静说道。
扎西巴图把带来的一袋子星月菩提交给张晓妹去筛籽,坐到裴松鹤对面与他闲聊起来,“知懿的预产期是几号啊?”
裴松鹤简直把这个日子刻在了心里,毫不犹豫的回答,“一月中旬,年前。”
“啧,最冷的时候啊!”扎西巴图感叹道,“每年这时候,我们唐古乡都会大雪封山,道路不通的。看来只有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才能见到小宝宝喽!”
扎西巴图本就健谈,许久未见裴松鹤,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他老家唐古乡最冷的季节里冻死过几头牦牛。
裴松鹤的思绪却随着袅袅茶雾越飘越远。
想到今年过年时,将有知懿和宝宝相伴身侧,清音别苑里兴许会热闹几分,唇角不禁勾起温淡的弧度。
等到扎西说累了,抬手给他续上一杯茶。
扎西瞥见他手腕上那串黑曜石佛珠,笑容却变得揶揄起来,“还戴着呢?”
裴松鹤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腕骨上那串突兀的黑色佛珠,眼中蓄起晦暗不明的厌恶。
“多谢提醒,正好我也不想戴了。”他语气冷然无情,将那串佛珠从手腕上摘下来,如扔垃圾般丢到了木桌上。
那暗讽的语气和动作都让人觉得他已十分嫌弃这条手串。
扎西诧异了下,大手将它从桌上拿起来,随意拨弄着。
“这款式早就不流行了,让知懿再给你搭配一条也好。不过这串是她爸爸沈钰留下来的,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丢弃的好,否则会被老婆打的!”
裴松鹤闻言怔住,表情略有惊愕的神色泄露出来,“你说什么?这条手串是沈钰的?”
扎西比他还要惊讶,“你居然不知道,知懿没有跟你说过吗?这条乌金黑曜石手串上的藏银三通是我帮他从藏区找来的,那年头京城还没开始流行藏饰文玩,他图一新鲜。
知懿小时候有一阵子总做噩梦,黑曜石有辟邪的效果,沈钰宠女儿宠到没边,就摘下来给她当枕边玩具了。
再后来,我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这个手串了。
直到那天在唐古乡,看到你冒着生命危险开车将知懿送回来,手腕上缠着这串黑曜石佛珠,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知懿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怎么说扔就扔啊……”
接下来的话裴松鹤再听不进去,心中犹如翻腾起滔天海浪,万千思绪交织纷杂,久久无法平息。
在扎西微诧的目光里,大步离开了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