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令夏蝉都在此刻失去了鸣叫的本能。
白晴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梭巡,而沈知懿仍保持着那份处变不惊的恬淡。
裴南屏刚欲开口,白晴便拽住了他的手。
她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主动对沈知懿说道,“知懿啊,你想要这边的房子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啊?等建好之后送你两套就是了,哪还用得着你花钱买呢!”
白晴话语里难得透露出大方和真诚,可在沈知懿听来却格外刺耳和讥讽。
霸占她父亲的地来建楼盘,还故作大方的施舍她小小一角,再没有比他们更会算计的人了。
沈知懿心底冷笑不已,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莞尔一笑,“不急,这楼不是还没建好吗。听说最近土拍权转让比较麻烦,叔叔阿姨还是谨慎开工比较好。”
白晴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下,拿出未来婆婆的大度来,温雅道,“你这就要回去了吗,要不让司机先送你?”
“不用了,这个点坐高铁不堵车,我已经买好票了。”她礼貌的向两人颔首,转身离去。
白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弯,脸上笑容瞬间垮塌,抓住裴南屏的手臂摇晃道,“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显然是有人告诉她了,否则她怎么会到这里来!”裴南屏双眼中浮出杀伐果断的狠戾,陷入沉思,“那人会是谁呢?”
“怪不得她会想方设法跟延澈解除婚约,原来早就发现她那短命鬼老爹留了两块地,还到我们面前来演戏!”白晴双手环抱,咬牙切齿地囫囵道。
裴南屏眉宇拧得更紧,语气有些愤懑,“真不知道她后面还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上次我去洋楼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是分房睡的,这同居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白晴心烦得直揉额角,也不知是在埋怨自己儿子不行,还是在怪沈知懿魅力不够。
“得想个办法,尽快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沈知懿连清白都没了,看她还有什么资格退婚!”她的嘴脸变得刻薄起来,语调也分外尖酸,“最好能让她未婚先孕,那她就不得不嫁延澈了。”
“反正这个孙子我是不认!”裴南屏否定了她的说法。
白晴轻蔑地笑,“认什么认,等土地转让权走完,我就拉她去医院做人流!名媛贵女多的是,我儿子难道还会缺女人给他生孩子?”
裴南屏瞪了她一眼,唏嘘道,“你儿子现在压根对沈知懿没半点意思,否则两个人都住一块了,怎么还分房睡呢!”
白晴出身小门小户,见惯了那些腌臜手段,当初裴南屏也是被她用这些手段套牢的。
她的眼角如蝎尾般含着毒钩,斜睨着他撂下了句。
“等明天生日宴上,我会让他们把事儿办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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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停靠在翡翠洋馆楼下,沈知懿神色倦怠的从车里出来,站在玄关处,抬眸便扫到了大门上方那如怪兽之眼般的监控器。
她强行忍住要将它捣烂的冲动,推门而入。
客厅一如既往的干净亮洁,裴延澈今晚难得没有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他点了一份火锅外卖,坐在餐桌前吃的正香。
“你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吃?我点了双人套餐。”裴延澈漫不经心的问道。
火锅里红油翻滚,麻辣鲜香的气味飘满整栋洋楼。
她对裴南屏与白晴的怒火还没有熄灭,此时更不想看见他那张糅合两人五官而生的脸,抬步便往楼上走,“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裴延澈不以为意,咬着毛肚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你明天要早点起床,得赶去老宅给我妈过生日,我爸好像还请了顾家,咱们可千万别迟到,否则我妈要拧我耳朵的!”
沈知懿方才想起,明天是白晴的生日。
那张万分憎恶的面孔,明天还要相见,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知道了。”她闭了闭眼,口吻冷淡。
此时,裴延澈的多巴胺都被这顿美味的火锅所抚慰,压根没发现她的异常,提着筷子继续叮嘱道。
“礼物你都准备好了吧,我妈她会喜欢吗?这可是我妈五十岁生日,不能让她……”
“你烦不烦!”
沈知懿忍无可忍的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恶劣。
裴延澈被她这一嗓子吼住,起身来到楼梯旁边,疑惑的朝她看过去,“知懿你没事吧?”
她努力控制呼吸的频率,医生警告过她,孕期最忌动怒,但也最容易发火。
就算是为了孩子着想,她也不该冲裴延澈发脾气。
裴延澈见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上走,体内的暴戾分子也被挑了起来,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嘲讽道。
“我不就欠你点钱吗,又不是不还,你至于这个态度?别忘了,你用的卫生巾都是老子给买的!”
沈知懿脑海里那根易燃的神经彻底被点着,大步回到房间,翻出那一整袋卫生巾,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全都还给你,你自己留着用去吧!”她失控的喊道。
那些柔软如海绵的卫生巾全部砸在裴延澈的身上,没有一丝痛感,却侮辱性极强。
裴延澈眉目间拧起狠戾的褶皱,眼梢微红,嘴角阴沉下去,“沈知懿,你丫有病是吧?”
沈知懿深吸了口气,冷戾的语调里带着浓重的疲惫,“裴延澈我受够了,距离三个月的合约期,还有两个月。等解除婚约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
说罢,她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裴延澈被她这番举动弄得异常烦躁,狠狠啐了句,“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楼上毫无反应,他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抬脚踹翻了茶几。
‘哗啦——’
那些零食与茶盏崩飞在地,游戏机的电池也被摔了出去,一片狼藉。
裴延澈甚至说出不来他为何感觉如此烦闷,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对楼上那个女人发火。
他站在满地卫生巾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冷冷说道,“出来喝酒。”
话筒里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你不是说你妈明天过生日,怕起不来耽误事,今晚不约了吗?”
“少废话,老子心情不好,陪我出来喝酒!”他语气逐渐暴虐。
对方笑着答应。
裴延澈一脚踢飞鞋边那袋卫生巾,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