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大学毕业,被我爸妈强行押回公司上班,乐队也没办法再搞了。不过没事的时候,我还是会到这里来听他们唱唱歌。”
沈知懿知道他一直对摇滚感兴趣,却没想到他还真的搞过地下乐队,而且还是在裴南屏的眼皮子底下,这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迷离而昏暗的光线里,裴延澈那双甚是好看的桃花眸里浮出向往和无奈的神色,“相比较飙车,我其实更喜欢架子鼓!”
台上的几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角落里的老朋友,在高亢的音乐声中朝裴延澈招了招手,邀请他一起上来玩。
裴延澈唇边绽出一抹恣意又洒脱的笑容,起身对她撂下了句,“我去陪他们玩会儿,你坐在这里等我。”
说完长腿一迈,跃上了舞台。
不得不承认,裴家男人的外形都极具优势,宽肩窄腰,双腿笔直而修长。
他光站在那里,还什么都没做,便惹得那群小姑娘高声尖叫。
裴延澈今天穿了件银白色的亮面外套,和他那头张扬的银发非常搭,他站到架子鼓后面,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鼓槌随便敲了两下。
前方弹贝斯的小哥接收到信号,马上配合着他换了曲子。
耳边是动感的鼓点,重金属激烈的节奏不停敲击着她的耳膜,沈知懿从未看过这样一面的裴延澈。
架子鼓的摆放位置往往是舞台边角,光线仅能打到他的侧脸,精致的下颌线绷出清晰的弧度,眉眼间透着意气风发,手上动作潇洒自如。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是鲜活的,在简陋而暗淡的舞台上,他是最瞩目的光。
这首歌应该是‘电子蝴蝶’的成名曲,在场的人都在跟唱,狭小的酒吧内一时声浪宛如海潮。
沈知懿感到有些不舒服,怀着孕的她不该听这些刺激心脏的声音,只得起身走出酒吧。
此时气氛高涨,周围的人全都站起来欢呼,把她纤瘦的身影遮蔽得严严实实,裴延澈并没有发现她的离开,仍兴致盎然的敲着架子鼓。
推开隔音的大门,微凉的晚风让她瞬间清醒,世界仿佛也安静了许多。
道路两旁璀璨的灯光将夜色染浊,她看向这喧闹无尽的长街,一时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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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深处,陈墨和几个玩民谣的兄弟从一间清吧里走出,正俯首对他们说着什么,视线忽然扫到马路对面那抹清丽脱俗的白色身影。
她一个人站在电线杆旁,头顶是‘电子蝴蝶’闪烁的灯牌,在时不时传来的音乐背景声中,显得格外落寞和无助,有种被喧嚣绮靡所抛弃的遗世独立感。
凤眸微眯,确认自己所见没错后,笑着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散漫道,“你们先过去,我打个电话。”
那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越走越远,陈墨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话筒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这个点给打我电话,你最好有事。”
“裴松鹤,你猜我在哪看到你那小情了?”他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
对方沉默了半晌,语气更沉了些,“在哪?”
“夜店!”陈墨戏谑道。
这回裴松鹤彻底没声了。
“她现在就在夜店一条街的门口站着,你是不是没教过她‘站街’是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过来一趟把人接回去,否则凭她这长相身段,可能一会儿就得被人拉走。”陈墨眼底尽是玩味,和他那清冷如玉的外表极为不符。
他明显听到话筒里出现幽长的叹息声,传递过来的嗓音冷得像雪水上的浮冰。
“她喜欢站就让她站好了,不用理她。”
陈墨挑了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那我可真走了,我朋友等着我去喝酒呢。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男的过去跟她搭讪了,走路晃晃悠悠的,应该是个醉鬼……”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松鹤挂断,只留下一串嘟音。
陈墨也没有停留的打算,扫了一眼‘电子蝴蝶’那流光溢彩的灯牌,从容转身朝刚才那条路迈去。
刚走出不到两分钟,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陈墨点开短信,看到上面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禁嗤笑出声。
——‘地址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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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懿站在门口的电线杆旁,百无聊赖的看着上面治疗牛皮癣、割痔疮等小广告,有些后悔冲动之下跟着裴延澈大半夜出来胡闹。
街角走来一位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挺着一个啤酒肚,离得老远她已经闻到那股呛人的酒气。
她皱眉,尽量让自己避开他目光所及的范围。
可那个男人还是注意到了她,踉踉跄跄的朝她靠了过来,杂乱的光线下看不清五官,打着酒嗝对她说道,“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呗?”
沈知懿险些被那股难闻的酒味熏吐,别过头不悦道,“手机没电。”
她没撒谎,出门的时候太仓促,抓起手机就走,压根没发现上面仅有百分之三的电量,刚上车便自动关机。
但那时她心想,反正是跟裴延澈出来,他总不会把自己一个人丢下。
结果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已是晚上十二点,她又困又累,想用软件叫个车都不行,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
那男人闷笑了两声,抬起手臂揽过她的肩膀,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肩头,“小姐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请你去喝个酒,认识一下。”
沈知懿脸色冷了下来,立即将他推开,退到电线杆后面,一双清眸里写满了警惕和嫌恶,“我不想跟你喝酒,我老公在里面,他结完账马上就要出来了。”
“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刚才在路边瞅你半天了,再说……你要真有老公,他能允许你出来做这个?”
男人猪肝色的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容来,伸手便去抓她的胳膊。
沈知懿抬步便要朝店里跑。
霎时,两个明晃晃的车大灯朝他们两人直直射来,晃得整条街亮如白昼。
她紧紧闭上眼睛,直到光源消失才眯开一条小缝。
“艹,这特么谁啊,会不会开车……”男人本想发作,直到看清了那辆车。
灰黑相间的劳斯莱斯魅影不偏不倚停在了沈知懿的面前,她莫名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如霜的面孔。
即使光线晦暗,沈知懿也能感觉到他那双墨浪翻涌的眼眸正深深地睨着她。
裴松鹤薄唇微勾,不见笑意,“美女,上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