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和牛大将尤大姐要的东西都走了陆运,四海并未打通河运和海运,只能是请镖师押镖。
好在,腌制菜经得住放。
将菜押送到京城以后,尤三妹也来报信,说货收到了,这一去一来,过了两个月之久。
时日到了八月。
学堂已经开学。
桑榆的弟弟桑镇和妹妹桑蓉也来了牛家,十二岁的桑蓉帮着牛翠花和牛咏种地。
牛大又已经做了三个碾汁机。
八月已经渐渐转凉,不需要制冰了,但果汁儿还是很受欢迎,牛大买了一座果品铺子。
而莫小妹…
柳泉已经渐渐的对她失去兴趣,每天夜不归宿,即使回来,也是去了春娘房里。
春娘之前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莫小妹,一直隐忍着,现在柳泉冷落莫小妹了,她便以王县丞府当家夫人的身份,将莫小妹身边的丫鬟都要走了。
并且,让莫小妹干下人的活儿。
为了不让莫小妹到处乱嚷嚷,将她关在西院里舂米。
莫小妹哭着找柳泉,反而被打一顿,柳泉有些常人难以接受的癖好。
他还喜欢将一整根都…,甚至喜欢将她赏给小厮之后…
之后,他会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癖好用在她身上。
莫小妹觉得,自己在这儿就不像个人,像只牲口。
若是她不偷跑,只怕是命都会交代在这儿,正准备想偷跑时,柳泉身边的小厮回来了。
他身边还带了一个郎中。
“郎中,你快替我们爷看看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是生了恶疾”小厮道。
恶疾?
莫小妹心中一惊,前几天,柳泉四更天回来,与她一番交好。
之后,她便觉得有些不舒坦。
莫小妹亦步亦趋跟在屋外的窗边,小厮锁了门。
“须眉堕落,鼻梁断坏,口不能言!你家小相公怕不是这两天才有的症状吧?”郎中查了一遍柳泉的某处,有些惊骇。
“是有一段时间了,一个月前,我家爷只是觉得四肢酸痛,上攻头面,再过几天,身上起了几个水泡,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水泡”小厮道。
“之后身上结痂,也是问了这郎中的,都说是恶疾,吃两副药就没事!”
“前几天去了一趟丽春院,谁知恶疾就更加加重了,昨儿开始,便不能说话了,洗脸的时候,眉毛全部脱落,鼻梁也断了!好生吓人”
窗外的莫小妹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打开自己的手一看,她两只手臂都是水泡。
“这位相公是花柳病,此病死生之争,有甚于刀锯木索者,知其不可救,默为祈死而已”郎中提起药箱便走。
小厮拉住郎中道:
“大夫莫走,莫走!只要您能救了我家爷,您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儿,老朽救不了!他这个病,你就是请再高明的大夫来,也救不了!还是好好的准备丧事吧!”
小厮听着如此严重,心里也不免害怕起来,“这病,到底是怎么染上的?”
“由于与生疳疮之妇人生的”郎中说着,就走了。
经过前厅的时候,郎中还将这病儿与春娘说了,春娘当即瘫软在地,吓得魂不守舍。
“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春娘伸出自己满是结痂的手,道:“看我还有救吗?”
那大夫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道:“夫人幸亏说得早,还是有救的!”
“只要你能救我,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开个价!”王县丞之前以为她生了恶疾,颇为嫌恶,就连儿子也不让她抱了。
他将儿子给了一位颇为美貌的良妾养着。
但她毕竟是生了儿子的,所以王县丞没有叫她下堂,只是待遇不如以前,但从前她有一些积蓄,加上她给柳泉的那些钱,只要能拿回来,就足够她治好了。
莫小妹听见郎中的话以后,心中惊惧得不得了,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跑…
爬墙,她跑过两次,都被春娘那个贱人抓了回来,这次春娘大概是没空管她了。
莫小妹浑浑噩噩的跑回牛山村,已经是下午,她又饿又渴,忍不住敲了敲开着的牛家大门:
“沈大娘子,你们在家吗?有水吗?”
沈鱼和牛翠花还有向金兰正在最里间的屋子调酱料干活儿,也没听见外面的人说话。
倒只有耳聪目明的牛宝兰听见了,跑到沈鱼身边,道:“妈妈,好像有人叫门!”
沈鱼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出去,道:“谁啊?”
莫小妹道:“沈大娘子是我啊!莫小妹啊!你们家,有水吗?我实在是太渴了!”
沈鱼一看是莫小妹,拿了个不要的瓷瓦盖子,草草洗了一下,就倒了一盖子水递给莫小妹:
“小妹,你这脸上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斑”
倒不是她还记恨莫小妹,也不是嫌弃她,只是她看着莫小妹浑身爬满了硬结,怕是有什么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沈大娘子,我这病不传染的,你莫怕!从前,我总是做了许多混账事,对不住你!我当初要是肯安安分分的跟牛饵过日子,如今怕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莫小妹道。
“你怎么上这儿来了?小妹啊,你说这是何苦来哉?牛饵他现在也已经定了一门亲事,你哪里还能回去?”沈鱼道。
“他定亲了?这么快就定亲了?”莫小妹突然笑了起来,又哭了起来:
“婶子,你能不能借我十五枚铜板?我要去县里!”
“你才从县里走来,又去做什么?”沈鱼道,她不是很乐意借钱给莫小妹。
莫小妹突然跪下,道:“婶子,你要是能借我,小妹若是能活着,必当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她来,是希望父母能收留她,可她的父母将她赶了出来,所以才走到这牛山村,想看一看,她的丈夫。
可在得知自己丈夫快要定亲之时,她崩溃了。
“那柳泉就一分钱没给你?”沈鱼道。
莫小妹道:“婶子,他哪里是什么官家舅子,不过就是一个蹲在女人身边过活的骗子!如今,他自己也自身难保,命不久矣!哪里还顾得上我?”,“婶子,我求你了!”
沈鱼想着,她过去的行径虽可耻可恨,但如今这副样子,已然是穷途末路,十五文钱而已,就当是打发了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