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和牛咏干完了后山的活儿,便去那边地里帮着除杂草。
学堂里,因为正是夏天,便都给学生们放了两个月的暑假。
牛翠花和桑榆负责开垦一块地,牛大牛咏和桑榆负责开垦另一块地。
夏天种菜,不大容易养活。
所以,牛大打算把去年留的红薯,花生,毛豆都种到了新地里,花生可算是一个稀罕物,前两年本没有种植,只是买来的辣椒种苗里错混了两棵进去。
沈鱼才知道,这原也是能吃的东西,所以留了种,去年种了一些,但数量太少,只自己家吃了。
“这地翻了以后,明天我们去江州府,后天正好可以种了!”牛大道,他靠着锄头休息了片刻,又跟牛咏道:
“这做生意,还真不如种地舒坦!”
牛大虽然有些做生意的天赋,但他打小就干农活儿,干惯了农活,一天不干活他就不舒坦。
牛咏也直起腰来,捶了捶背,道:“是哩!”
兄弟俩又弯腰干了两个时辰的活,一家人才去吃午饭,到了家,牛梅花,牛宝珠,牛翠花和向金兰将四盆冰块转移到厨房里。
沈鱼切了几块冰瓜,众人吃了才觉得凉爽许多。
“我看这天儿,保不准下午会下雨,还好没多少地要翻了!等干完了地里的活儿,我们一块儿做腌菜”牛大对沈鱼说道。
“该做的都做了!有十几个人帮着做哩!你啊,就好好休息休息!别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沈鱼有些嗔怪道。
“不怕,趁年轻不干,老了可就不好干了!”牛大说道。
“再年轻的身体,也架不住这样天天干呐!”沈鱼道,“就得听我的,咱把这块地翻了,今儿就好好歇息歇息!要是不下连夜雨,晚上我们去夜市上,挑几套成衣,明儿还得见人哩,顺便把果子给卖了!”
“成,听你的!”
下午,牛大和桑榆他们几个刚干完了活儿,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不过下了一个时辰,雨便停了,太阳又渐渐崭露头角。
一家人难得休息一个时辰。
小福宝蹲在地上,道:“爹爹,妈妈,小福宝给你们捏捏脚!爹爹挖了一天的地,肯定很辛苦了!”
她年纪小,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来,但是牛大和沈鱼心里就是十分舒坦。
牛宝珠则在给沈鱼捏脚。
至于牛宝兰,她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吃货,看着姐姐和妹妹给爹爹和母亲捏脚,她倒是依样画葫芦的说:“那我也给二叔捏脚”
“给二叔捏脚,就不能吃东西了!因为手脏!”
牛宝兰小脸纠结得不得了,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又看了看牛咏的脚,将小脸皱成一团。
牛咏笑了,道:“还是安静吃东西吧!二叔这两天干的活没你爹爹多,二叔的脚不痛”
他毕竟才从江州回来。
夜里,牛山县因为这两年比往年富裕,县城里也开了夜市,虽然不如江州城的夜市繁华,但也有不少人来人往。
卖水果的摊位暂时交给桑榆和牛翠花看着。
牛大和沈鱼,还有牛二,带着几个小娃娃,在夜市的成衣店挑选几套织锦做的衣服。
牛大微微皱眉:“平时穿的衣服就已经够好的了,这会儿买这个,可不是浪费钱么?”
沈鱼拉了拉牛大胸前的纽扣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那些个提花料子的衣裳,虽说是不错,但明日要去见的,那可是咱们江州最大的州官”,“可不能叫咱们桁儿和老二丢了脸面不是?”
说着,沈鱼看着自家男人,不由得有些看痴了,直到小福宝发出惊叹的声:
“哇!爹爹穿这套衣服真好看!妈妈你说是不是?”
沈鱼才回过神来,道:“等会儿再去剃匠那儿修个面,把多余的碎发也剃一剃”
剃匠,在大周主要是修胡子的。
虽然周人虽然年过三十以后,便不再剃胡子,但崇尚美冠须,也就是给胡子修型,也负责修面刮毛,以及给女子修缮眉型和额前发。
大户人家有私家女剃匠。
街面上只有一个剃匠,姓杨,老杨头修须,整冠的手艺是一绝,牛大经他手打造出来,整个人跟换了一个人一般。
精神面貌也换了一番,既没有商人伏小做低的仪态,也没有农家汉的样子,反倒是更像官宦人家出身的。
小福宝觉得,她外公当初眼光是真不错。
不然,也不会生得她几个姐姐,个个都龙章凤姿,天姿国色。
接着,沈鱼走给几个女儿挑了几套丝绸冰丝做的夏衣,小福宝穿的那件,是金线彩绣云纹水彩襦裙。
小福宝头上绑着两个三股辫的小揪揪,小揪揪上结着红色的花绳,可可爱爱的,就像是陶瓷娃娃。
两筐果子都卖光了。
牛翠花很快将账算了出来,荔枝和水蜜桃因为要用冰鉴,冰在夏天是贵物,一两冰等于一克黄金的价格,所以荔枝和水蜜桃卖出比猪肉贵五倍的价格,也就是二百五十文一斤。
一斤冰,冰鉴下可以放五斤荔枝,牛大家有十个冰鉴。
最便宜的是橘子,三文钱一斤。
两筐水果,卖出二十两银子。
这在三年前,沈鱼想都不敢想。
牛家人到了江州府的时候,只见府邸竟然是比贾大富人家还要气派,门口还站着两位小厮,那小厮见几人穿着不俗,忙上去道:
“几位是牛秀才和萧秀才的家人吧?快请进,老爷已经等了多时了!”
江州通判季宁堂,此时正在大堂等候,早上,他就已经派了人去城门口等着牛家人。
刚才有人来报信说,牛家人已经进了城,正当他翘首以盼的时候,先进来的是牛大。
季宁海不免有些失望。
他瞧着,牛大并不像他那位故人所认识的人,但季宁海还是迎了上去,随即看到沈鱼。
惊诧之余有些意外。
沈鱼也见季宁海,有些微微的不自在,拉了拉牛大的衣角,季宁海怔愣之余,回过神来,道:
“两位请上座!”
牛大和沈鱼几人坐下。
“两位如此年轻,就能教养出这样优秀的两位后辈,实在是可敬!可敬!”季宁海道。
说话间,他又不自觉的朝沈鱼瞟了过去,似乎是又发现自己的失态,赶忙尴尬的掩饰道:
“两位的儿子与弟弟,救了小儿,这真是大恩不言谢了!府中厨娘已经开始准备午膳,不知两位现在做什么营生?”
小福宝的眼睛滴溜溜的朝沈鱼和季宁海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