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民替牛小妹又是针灸,又是推拿按摩的,弄了好几个时辰,等做完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沈鱼做了两桌子好菜,道:“今儿薛大夫就在我家里吃饭吧!”
她话音刚落,薛怀民正要拒绝,就听外面一阵尖锐的声音道:“呦,亲家哥哥在起房子呀!”
牛小妹听见这个声音,就忍不住害怕的往里缩,沈鱼虽然不怎么去黄家,但是会叫亲家的,她们家可没几户。
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牛大和牛二见赵婆子用粗布条盖着一边眼睛,布条上还染着血迹,顿时心里舒服了不少。
“亲家,亲家,我们呀,是专门来接花花的!”赵婆子本来来的时候还有些趾高气扬的,但看见牛家正在起房子,那院子大得呦,赵婆子一下就坚定了,她一定要伏小做低,把这个正室媳妇接回去。
以后,她哥哥必定少不了要补贴她的。
为了把牛小妹接回去,她还专门带了两个孙女来,为了让儿媳妇心软,她还特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连着给小孙女洗了十几个冷水澡,把她冻得发烧。
孩子,就是女人的软肋。
只要她拿着孩子做要挟,就不怕儿媳妇不就范。
“这两孩子没了亲娘管着,昨天晚上跟人玩儿,叫人给欺负了去,说她们是没娘的野孩子!”赵婆子一边说着,还哭了起来:
“我也是心疼这两孩子!我一个老婆子,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带姑娘!”
赵婆子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我家妹子嫁到你们家,就因为吃饭的时候,夹了一筷子她自己炒的蛋,你们就吵起来,还拿椅子打她!现在你叫接就接?”
牛大道。
赵婆子满面讨好,道:
“亲家,我就一个儿子,就她一个儿媳妇,我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打她哩!”
黄志高道:“我可没打过她,是她自己睡觉不安分,从床上摔下来的!”
牛二气道:“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娘睡觉能把自己摔断手?我姐姐今儿是跟你们黄家离定了!”
赵氏见牛家人不让他们进去,便暗暗掐了一把大孙女,四岁的黄贱丫一下就哭了起来:“哇!娘亲,娘亲!”
黄二丫也还发着烧,哼哼唧唧的,连哭都没力气哭。
“花花,你就看在孩子份上,回来吧!而且,我们家待你一向比亲生女儿还要好,你在我们家比你在你娘家的日子还要好过!你怎么就舍得抛夫弃女,那样狠心呢!”
赵婆子淌眼抹泪的,好像每天被婆婆骂,被老公打,被踩掉了三个月孩子的人是她。
黄老头子也说话了:“这哪家的婆媳不吵架?哪家的夫妻不打架?就为这么点子小事儿,就跑回娘家来,像什么话!”
沈鱼道:“我们也不想与你们多说,我们两家和离!”
赵氏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十几个牛山村的壮汉团团围住,正修房子的工匠也把牛山村村口堵住了。
赵氏赶忙爬起来,将两个女娃娃抱紧:“干啥?干啥?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我跟你们讲,想和离没门儿!要么休妻,要么咱们上衙门公堂!”
“大媳妇,老实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所以非得和离?要是没人,你不可能要和离的!”,“上了衙门,即使不赔钱,不打板子,你也得待几年不是?你个女人家家的,这辈子可就毁了!”
“你嫂子到底不是亲骨肉,哪里会真心替你想哩!大媳妇,你今儿跟我回去,只要你回去,好好伺候伺候我们,给志高跪着道个歉,我们还是会原谅你的!我保证拿你当亲闺女待”
赵婆子挺着腰,一脸得意道。
牛小妹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走,钟老婆子见了,赶忙扶着她道:“亲家妹子,你怎么起来了?”
牛小妹嘶声竭力道:“呸,你拿我当亲闺女?你是拿我当亲闺女骂,当亲闺女打!”,“即使坐三年牢,也比在你们家被折磨好!”
“成,牛花花,我家这样给你伏小做低,你都要抛家弃女,你可别后悔!到时候求着我们,我们黄家可都不会要你的,你一个嫁过人,生过两个孩子,还被踩过肚子的女人,怕是早不能生了,你就算是再嫁,我也会跟人说,你不能再生!被我儿子操烂了的烂货,搅黄了你的婚事!”
“啪”的一声响,“你说谁是烂货?”沈鱼重重的一巴掌打到赵婆子脸上。
“怎么还打人哩?你们娘家人怎的这么不讲道理?为了一点子小事儿,就窜导着妹子和离!哪有娘家人跟你们这样劝离不劝和的?”
一向好脾气的沈鱼也被气笑了:“小事儿?”
她转身拿了一个盒子,从里面丢了一个东西出来,血迹已经干枯在上面,赵婆子捡起那团东西,道:
“这是什么东西?”
沈鱼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说的小事儿,本来想妹子身子好些了,亲自给你们送去的,你们既然亲自来了,我们倒也省了跑一趟!”,“这…可是你们的好大孙,是个男胎!被你的好儿子踩下来的!”
赵婆子和黄老头只觉得晴天霹雳。
赵婆子顿时就哭天抢地的,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哎呦,我的大孙子!我的大孙子!”
黄老头子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的孙子!我的孙子!”
黄志高也面色通红,不过他是气的,指着里屋骂道:
“你个没用的蠢婆娘,连个孩子都护不住,我踩你肚子,你就不知道护着些啊!看你回去,老子不打死你!”
“你们家害死了我的大孙子,还我大孙子!”赵婆子躺在地上打滚,“了不得了,牛大家欺负人了,害死了我大孙子!要拆散我儿子和儿媳妇啊!枉我们对她那么好啊!”,“儿媳妇和娘家人欺负婆婆了!”
牛山村顿时被围满了人。
牛老族长的大孙子牛景文道:“你们这家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想来我们牛山村撒泼,可没那么容易!”
薛怀民正听到这里,便出门道:“牛家大哥,沈大娘子,你们要是想上公堂,我可以帮一帮忙,我有个至交好友,在衙门里任主薄一职”
“只要上告和离,告他个殴打他人之罪,保他半辈子都别出来”
主簿?
赵婆子在青龙县虽薄有家产,但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里正这样的人物,衙门里的官儿,那可得多大啊!
赵婆子和黄老头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那没了大孙子的悲伤,仿佛突然就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