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鸡蛋留给家里人吃。
每天六版鸡蛋,一版三十个,还有一版只有十四个,两文钱一个,就是六十文,两版就是一百二十文,每五个送一个,两版送了十二个出去。
四板鸡蛋就送了二十四个出去,还有二十个,送了三个出去,卖了十七个。
一天卖了二百七十四文。
牛翠花收了摊,也数了数身上的钱,母亲织了十二匹布,一匹布四丈,就是四十尺。
每尺粗布才一文钱,一匹才四十文,牛翠花每十尺送一尺,所以相当于才卖了十一匹布,一共四百四十文钱。
到了应季的春天,粗布也要两文钱一尺了。
如果每天卖这样多的钱,那十天就是四两多,三十天十二两多,他们家现在一台手工纺织机抵上人家六台。
大多数人一年才能挣三十三两银子。
“爹,咱们用钱再买一匹织布机吧,我跟妈学织布,总是喂鸡种菜的,我也怪闲的,要是能买好一些蚕来,织好一些的布,就更好了”
“闺女,我看成,先买台粗坊棉的,等交了税,明年家里扩了新屋子,咱在买台那织提花布子的,请两个人来”牛大道。
新建一间民宅,用最普通的木料,自己的地儿,也不过就是百来贯钱。
小福宝刚满月不久,牛大家的那两个姑子牛金花和牛银花就来了,说起他这两个妹妹,当初真是千娇贵万宝贝着长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还是怎么回事。
她这两个妹妹出了嫁,就成了鱼目死珠了,两个妹妹都嫁得不错,牛大原也没指望靠两个妹妹,只是他这两个妹妹嫁人以后,就不怎么跟娘家来往了,说是怕沾了穷酸气。
老爹死的时候,家里原本还有八亩田地,虽然家里穷,但牛老爹还是坚持把自己的四亩田地给了两个闺女做陪嫁。
牛家老娘生前还有一台旧的纺织机,牛老娘卧榻在床两年,这两个妹妹硬是一面没露过,怕叫她们照顾,都是沈鱼里里外外的既要拉扯刚出生的牛翠花,又要照顾婆母。
牛老娘一死。
这两个妹妹就来了,那台纺织机也硬是被牛家大妹妹要走了,就算是这样,两个妹妹还是恨上了牛家兄弟,二妹妹牛银花说,大姐分走了那台纺织机,另一台纺织机也该给她。
家里唯一剩的那台纺织机是沈鱼当年陪嫁的物件儿,牛大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就拿大棒子把姐妹两个赶了出去,从此两家便再也没了往来。
只是每次牛大家生孩子的时候,他这两个妹妹总要来奚落一番。
“这是翠花大丫头吧?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越长越漂亮了,二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窝在你妈怀里吃奶哩”牛银花面上嬉皮笑脸的,可仔细看的话,她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牛翠花不屑搭理她。
牛梅花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两位是谁?”
牛金花不悦,抬了抬下巴,神气十足的说道:“我们是你们姑母”
牛梅花歪着脑袋说道:“可我明明只有一个姑母,爹说她嫁得远,过年的时候,每次去得三四个时辰哩,两位姑母住得也很远么?怎么梅花从来没见过?”
牛银花道:
“两位姑母就在隔壁赵家村,就过去两公里远”
“我们这次来,也是听说了家里的事,牛大是个没良心的,钓了那些鱼,连村里的牛哑巴都吃上了,偏也不知道给我们送一点”牛金花道。
沈鱼不语,她没见过自己公公和台公公婆婆,但她见过自己婆婆,是个及和善的人,婆婆生前也说,公公也是个和善本分的人。
不知道这两姑子随谁的性子。
沈鱼嫁过来那会儿,大姑子就嚷嚷着要沈鱼那台陪嫁的织布机,被牛大和婆婆一扫帚赶了出去。
二姑子未嫁之前倒还是珠玉一般的人,婆婆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出了嫁就变成鱼目死珠了。
牛金花眼瞅着偏房里多了一台崭新的粗布织布机,又看了看沈鱼挂在外面的鸡,再往菜园子里一走,那绿油油的茂盛的青菜,长得叫一个漂亮。
菜园子里还有个围着的鸡笼,牛金花伸长脖子往里面一瞧,里面竟然有十五六只鸡。
牛大家过得这样好了,竟然也不想着她这个大妹妹一点儿,真是无情无义。
牛金花东瞅瞅西看看的时候,屋里的牛银花正跟沈氏说着话:“妹子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给你们家大丫头和我夫家的外甥说一门亲事”
沈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家大丫头才八岁”
“我知道,这女孩子不是早嫁早好嘛,你看牛福的闺女,牛招娣,十三岁早早的嫁了,现在听说都有娃娃了”牛银花道。
“不行,牛福是牛福,我家是我家”沈氏很想拿把铁锹把她们赶出去。
“我公公婆婆说的对,女娃娃又不值钱,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是?不如早点送出去,还能卖点钱哩”
“如今,我们家不缺钱”沈鱼气道。
沈鱼的婆婆及喜欢闺女,也很喜欢孙女,几个闺女孙女,媳妇儿都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
出嫁前二姑子也是听不得什么女儿不如儿子的话的,可如今就像换了一个人。
二姑牛银花跟沈氏说话的时候,大姑子牛金花在院子里转悠,瞅见鸡笼里养着的那十七只鸡,眼睛都红了,她打开鸡笼看见一只鸡窝在那里不动,扑腾一下捉鸡,那鸡突然就扑腾起来。
牛金花滑了一下,一下子就摔在了鸡粪上,嘴上沾了满嘴的鸡屎,她本能的想要把鸡屎吐下来,谁知道舌尖一动,还沾了点儿进去。
牛金花的脸色青得跟菜地里的青菜似的,“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她从她那崭新的粗布衣裳上扯下一块布料,擦了擦嘴。
“死鸡婆子,看老娘今天能抓到你不!”牛金花瞅着先前那只鸡,见那鸡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心中有些得意,原来是只呆鸡。
牛金花把那大母鸡抱了一个大满怀,生怕它跑了,她还想再抓几只,但那几只鸡见她就跑了,她心中遗憾,但看见自己抱着的鸡,她又舒畅了:“可算是抓到你了”
那鸡,乖巧安分得跟一只小宠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