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江州,牛山镇。
寒风刺骨,呼啸声仿佛要吞噬人的身体,冻得人皮骨发颤,白皑皑的雪积压在枝头,仿佛再压一压,就会断裂。
大雪之中,襁褓中的婴儿被疾风疾雪掩埋住了大半副身子,只留下小鼻孔和乌白的小嘴儿。
发出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啼哭声。
“这路也忒不好走媳妇儿,可坐稳了!”牛大赶着牛车,带着才五个月大的四闺女去看病,身边还跟着三个女娃娃。
出了牛山村,就到了郊外,再过七八里路,就到了镇上。
“四娃子都烧了一天了,我怕她再不退烧,跟大娃子一样,烧坏了脑袋可咋办?”
沈鱼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
“她爹,好像有孩子哭哩”沈鱼道。
“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娃娃?怕是你听错了,是风声吧!”牛大一边赶着牛车,一边道。
老牛突然收回大脚,往后退了一步,不再上前。
“她娘,我下去瞅瞅,你坐着”牛大弹了弹斗笠上的雪,跳下牛车,先是围着车轮子寻了一圈儿,瞧见牛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蹲下来扒拉了一下雪,一瞧,是个娃娃的鼻子,小鼻子已经是乌青乌青的了,他探了探鼻息,奇怪的是,竟然还有鼻息。
他赶忙将孩子从雪地里扒拉出来,道:“她娘,是个女娃娃,把汤婆子拿来!”
“这哪个缺德的杂种,把个孩子丟这儿了!养不起别养啊!”牛大抱起孩子看了一下。
沈鱼赶紧将汤婆子从牛梅花和牛宝珠手上拿走,放在被冻得酱紫发青的女娃娃身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要哩?真是可怜,丢在这大雪之中,又是正道上,这是存心想她死啊!”
“她爹,要不,咱就养着这孩子吧,反正四个丫头也是养,五个也是养”沈鱼眼瞅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比他们家四丫头小不了多少,一时母爱迸发,十分的心疼不忍。
牛大皱眉道:
“先带她去瞧瞧大夫!”
“咦,她爹,你看看,咱兰花好像不烧了!”
沈鱼惊奇的道,牛大停了马车,回头看见自家老四正笑呵呵的用脚趾勾着老五的小脚子,小脸儿在沈氏身上蹭来蹭去,双眼清明明亮,哪有之前烧得一塌糊涂的样子?
牛大伸手一摸,好像是不烧了,只是天太冷了,手已经被冻得麻木不已,感知也不太准确,他担心是天气影响了高烧的温度:“等会儿去镇上薛大夫那去瞧瞧”
镇上的薛大夫说不烧了。
牛没卖,车也没卖。
那头老牛跟了他家二十多年,打牛大儿时就骑在牛背上玩儿,如今已经老得快要走不动,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他也是舍不得的。
牛大给三个长了牙齿的女儿和沈氏一人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就当是提前过年了。
冷天冷地的本来也没什么人出门,但运气不错,镇上有户做小生意的人家正要回乡,有不少的年货和做冬衣的布匹要运回去。
只跟牛大闲扯了两句,就定了牛大的车,给了他一百文钱雇车,牛大心情颇好的摸了摸牛角,叮嘱沈鱼带孩子们也去扯一匹做冬衣的粗布。
晚上,牛大带着五个丫头和老婆孩子们回牛山村,一下车牛大就把牛宝兰从沈鱼手里抱了过来,“抱了这么久,手定是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