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及时提醒皮皮轩:“快开车。”皮皮轩还沉浸在车外的鬼影重重,听到大秦的召唤,放开刹车,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鬼影飘乎,从急速的车中路过,痛苦的哭嚎不绝于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数的面孔从四个人身边迅速的飞去,如沙河涨潮中的鱼虾,一捞一个准。
丁小鱼忍不住问大秦:“这么多的鬼,在这祸害人,不管也不是办法,但是灭了鬼,他们就灰飞烟灭,无法超生,又不是个好主意。”
“那咱们就收了他们?”
“要收你收,我累了。”皮皮轩在前座投降。
唐心却来了精神:“我来,停车吧!”
皮皮轩一脚刹车,后座车门一开,唐心潇洒的跳下车,从后座抽出一把金黄色的伏魔伞,身姿飒爽将伞面一开,但见朱砂符咒铺满整个伞身,唐心一边念咒一边旋转金伞,群鬼张牙舞爪的被吸引过来,“嗖嗖嗖”地画作一团气,被收进伞内。
唐心正收的兴奋,忽然被几只连滚带爬的鬼撞了个趔趄,唐心冷不防向前扑倒,伏魔伞也脱了手,刚被收进去的鬼也一股脑的往外钻,只听车内的皮皮轩大笑:“哈哈,我说你没脑子你还不信。”
只见群鬼开始扑围跌坐在地上的唐心,大秦和丁小鱼急忙下车帮忙。
丁小鱼抄起唐心的伏魔伞,一边挥打鬼魂,一边着急的问:“这东西怎么用啊?念什么咒?”
唐心坐在地上低着头也不回答,一旁打鬼的大秦喊声说:“收鬼咒,五星镇彩,光照玄明,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所到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丁小鱼立马重复着咒语,将鬼向伞下收。
收了一阵,只见伞面七鼓八鼓,有东西不停的向伞面撞,丁小鱼恐慌的问:“这是怎么了?”
突见唐心爬起身上前一把夺过伏魔伞说:“装的太多,会把伞撑破的。”然后嘴里嘟嘟囔囔又念了一篇咒,将伞合了起来,伞扣一盖,轻松的说了一句:“好了,可以了。”
丁小鱼诧异的回望唐心:“什么可以了,外面还有这么多鬼没装,这伞的容量也太小了。”
唐心却一摊手一缩脖:“那我可管不了了,我这伞就能装这么多,撑坏了,我回去没法跟我师父交代。”说完,唐心转身奔车上去。
丁小鱼在身后嘱咐:“我不忍心让他们灰飞烟灭,先让他们暂存在伞里,有机会给他们超度了。”
说完丁小鱼从背后抽出桃木剑准备驱鬼,却见唐心倏然转身,一脸鬼笑,一手举伞一手抠开伞扣,口中嘀嘀咕咕念了一篇咒,金伞一开,唐心狂笑着大喊:“快逃命去吧,快走!”顿时,丁小鱼刚刚辛苦收进去的鬼,又“噌噌噌”地从伞下钻了出来。
大秦和丁小鱼惊诧的看向唐心的怪异表现,大秦惊呼:“不好,唐心中邪了。”两个人迅速奔向唐心,丁小鱼急问:“是鬼上身了?”
大秦站到唐心面前,口念咒语,咬破食指,一边点向唐心额头,一边大喊:“意念神定!”
唐心乍然回神,左右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正自疑惑,大秦解释说:“她不是鬼上身,她身上各种法器护体,鬼上不了身,她是中邪,被鬼驱使了。”
唐心收了伞环抱住自己,惊问:“我干嘛了?没为非作歹吧?”
丁小鱼无奈的推唐心上车:“你快上车吧,否则我想掐死你。”
唐心莫名其妙上了车,车里皮皮轩嘲讽的向唐心解释情况。车外鬼哭狼嚎,容不得多想,大秦返身拿起罗盘继续收鬼,丁小鱼一边拿桃木剑打鬼,一边问大秦:“什么东西能收鬼啊?我怕把他们打散了。”
大秦念了一个咒,一声“破”将诸鬼驱离,又有一只女鬼尖叫着飘过来,大秦捏住女鬼的脖子,想了想说:“密封性好的瓷罐瓦罐都可以,但是咱们没有,我背包里好像有一只乾坤布袋,可以装鬼。”
丁小鱼以木剑挡鬼,喊了一声:“那快拿出来啊。”大秦手上用力去捏女鬼的脖子,女鬼瞬时从大秦掌下消失,大秦这才举着罗盘冲到车边,打开车门翻背包。
丁小鱼木剑乱挥,像防疯狗一样防着鬼,另一只手在背包里乱摸,忽然摸到一只三清铃,立时掏了出来,口念辟邪咒,铃铛“哗啷啷”一摇,清脆的响声穿透耳鼓,群鬼皆静止在原地,丁小鱼再次“哗啷啷”一摇,群鬼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在原地痛苦的捂着耳朵,趁此空档,大秦举着乾坤布袋,念了一个收鬼咒,只见群鬼不受控的往布袋里钻,一只两只,后来蜂拥而至,直至将游荡在外的所有鬼魂都尽收囊中,大秦才将布袋抽绳扎紧,系了一个缚鬼结。
丁小鱼喘了两口气,放松下来:“终于是结束了。”
二人返身上了车,皮皮轩启动了车子,丁小鱼探头问前座的大秦:“超度你会吗?”大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过头反问丁小鱼:“你不会啊?”
丁小鱼抓了抓脸,又将问题递还给大秦:“咱们有学吗?”大秦仔细的放好乾坤袋,重重的一点头,说:“当然学了,超度文,课上一起读过,课后一起背过,估计你也没认真听,光看言情了。”
丁小鱼回想起上课时偷看,被师父林以正抓个正着,当时自己将经书挪正,找不到头尾,那一节课大家唱诵的正是超度经,丁小鱼将眼睛挪出窗外,羞惭的说:“回去我再认真看看吧。”然后又好奇的冲大秦说:“既然你会,为什么不把他们超度了,还带在身上干嘛?”
大秦在前座翻了个白眼,仰着头枕在椅背上,无奈的说:“丁小鱼,知识点啊,你又没听。”
“什么啊?”丁小鱼张着空洞的大眼,看着大秦的后脑勺。
大秦解释说:“一只鬼念念经文就算了,这一袋子鬼,一篇经文是解决不了这么多问题的,这是要回去正儿八经做一场超度法事,才能真正让这些鬼,回归正途,心服口服的转世投胎。”
“行,你厉害,你名列前茅,你是师父得意门生,你是学霸行了吧。”丁小鱼不服气的点着大秦的后肩膀。
没想到唐心举起手,不好意思的轻声问丁小鱼:“所以,你到底在追什么?”
丁小鱼当即闭起双眼,脸上勾起无可奈何的微笑,克制着脾气,对唐心耐着性子说:“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身经百战怎么被鬼勾了魂儿了?”
唐心忸怩的堆在座位里,支支吾吾的说:“我情有可原,我来姨妈了,正气不足。”丁小鱼一听,连忙捂住唐心的嘴,低声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那有什么,都什么社会了,谁还不了解女孩子的生理知识。”唐心大无所谓的一摊手。
皮皮轩透过晦暗不明的后视镜去看后座的唐心,玩笑式的责备说:“你说你经期跑出来干什么?怪不得不出去打僵尸,女人经期太阴,最容易招鬼,说不定刚刚那些鬼都是你招来的,你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嘛!”
唐心摇头晃脑,冲主驾驶的皮皮轩做了一个鬼脸:“你管我呢,我有任务在身。”皮皮轩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大秦侧转头好奇的张望后座的唐心:“你有任务?你什么任务啊?”
唐心滴溜溜的眼珠,无意间向身旁的丁小鱼瞟了一眼,神秘的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大秦浅笑一声没有追究,转回了身。丁小鱼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不明所以。
天边的雷声隆隆,这天气就像小孩的脸,刚刚还晴日当头,忽然又下起了雨,雨点细细密密,连绵不绝,地面很快形成了积水滩,滩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犹如雨日才盛开的花,滩多成了新河,顺着沟渠向下游漫去。
丁小鱼一行四人,旅途劳顿,夜里不敢打扰,白天寻了一处农户,借宿歇脚,在阴云密布,雷声响彻的天气里,憨憨甜睡。
直到傍晚,雨势潇潇,仍未有停雨的迹象。
丁小鱼打了一个呵欠,双手高举抻了一个懒腰,唐心在床上大敞四开,流着口水,倒在血泊中睡得正沉。
丁小鱼单手捂着眼睛,无奈的推醒唐心:“大小姐,你快醒醒吧,你快被血泡发了。”
唐心倏然醒转,擦着口水,支起半个身子,疑问:“怎么了?”见丁小鱼无语的朝自己身下一指,唐心才震惊的腾挪出一块地方,然后痴痴的张望丁小鱼:“怎么办?那阿姨看见了不得骂死我?”说着唐心也忍不住笑。
丁小鱼起身下床,说:“怎么办,快起来给人家床单洗了呗。”两个人仓促的起了床,唐心也换了身干净衣服。
恰逢此时,农户女主人推门进屋,看到正在卸床单的两个姑娘,女主人惊喜的问:“你们醒了?你们可真能睡,一睡睡一天,你们不饿吗?我给你们弄点什么吃的?”说着,走到床边,看两人手上各扯着床单的一角,愣怔的定在原地,接着就看到了床单上的大片殷红,女主人诧异的望向二人:“你们俩谁弄的?”
唐心缓缓的举起手,不好意思的讪笑着说:“对不住阿姨,我特殊时期,有点多啊。”那女主人立马会意,摆摆手说:“我的天,快放下吧,一会我泡一泡就洗干净了,我去给你们换个床单,你们也真够辛苦的,女孩子家家还整天在外面打僵尸,经期了也不休息啊。”说着手上三下五除二,把床单卸了下来,然后将床单抱在怀里,笑问:“你们吃什么?”
丁小鱼推辞着说:“阿姨,麻烦你们了,我们简单吃一口,然后就走了,不敢打扰了,晚上有僵尸,你们锁好门窗,做好防护啊。”
“走?”女主人黑黄的肤色,浑浊的眼仁,无法理解的瞧着丁小鱼和唐心,然后向窗外一指:“天都要黑了还敢出门,外面还下着雨,休息一晚上再走吧,再说了,我们村,没僵尸。”
丁小鱼和唐心与刚睡醒的大秦和皮皮轩,同桌而坐,面前摆着几样家常小菜,四个人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家里的中年夫妇就坐在木质沙发上瞧着,女主人笑着招呼说:“你们尽管吃啊,你们起得晚,我们两口子早吃完了,你们不用客气。”
皮皮轩笑着竖起大拇指,赞扬的说:“阿姨这做饭的手艺真好,这菜做的真香。”
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主人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黑黄的脏牙:“你们真会说话,我咋没吃出来香,我吃了半辈子都吃腻了。”
女主人抬手拍向男人的手臂,瞪了一眼,低声警告:“看你的电视得了,废话多。”然后又朝着饭桌上的四人扬起笑脸说:“你们走南闯北见识多,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帮阿姨分析分析。”
“阿姨你尽管说!”皮皮轩爽口答应。
女主人坐在沙发上,向四个人的方向微探着身子,讲起来:“前些日子啊,我们村老张家那大小子死了,”没等说完,男主人一扯女主人的衣角,阻拦说:“哎呀,说这个事干嘛,背后说人家的事不好。”
女主人手臂一甩,荡开男主人的手,瞟了一眼:“这有什么,他们都是道士道姑,这是他们的老本行,说说管什么。”
随后女主人又将一张热切的脸朝向饭桌上的四人,继续说:“老张家那儿子,人也进了棺材,出殡那天都送到半道了,棺材里‘咚咚咚’的就响起来了,幸好是大白天啊,要不然真是吓死个人,老张家的人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把棺材放下来,打开棺材盖一看,那个咽气的张小子,眼睛瞪得溜圆,‘砰’地就在棺材里坐起来了,这一帮大男人,活了好几十岁了,都吓得坐地上了,还有一个吓得尿了裤子,你们猜怎么着,张小子从棺材里爬出来,就自己回家了,这些天也没见出过屋,反正是死了又活了。”
女主人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回身用手肘碰了碰专注看电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