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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算(1 / 1)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楼下呼唤,丁小鱼微抬眼皮,循着声音向下望,只见一个清瘦的师兄仰着头,叉着腰,站在楼下。

丁小鱼诧异的趴在围栏边,问道:“皮皮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父叫我来的,”皮皮本名皮文轩,因为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又贪玩无脑,师兄弟都叫他皮皮轩,皮皮轩仰着头呲着牙,对丁小鱼说:“师父派我来叫你,说你不用住这了,去他办公室报个到就行了。”

丁小鱼“噌”地站起身,刚要转身下楼,忽觉不对,又追问皮皮轩说:“那怎么派你来的?苏师兄呢?”

皮皮轩手搭凉棚,仰着脖子,不服气说:“怎么不能派我来,苏秘书有事呗。”

“行吧,我这就下来。”丁小鱼不假思索,快步出了炎凉阁,直奔林以正办公室。

“谁让你出来的?回去!”丁小鱼被林以正一句话给轰了出来,错愕的傻站在院外,心想,怎么连自家的师兄也诓骗自己,现在师父见到自己就不烦别人,自己偏来讨这个晦气,丁小鱼怒火中烧,满院子大喊:“皮文轩,皮皮轩,你给我出来。”

皮皮轩听到声音,乐呵呵的跑出来,笑问:“怎么了师妹?”

丁小鱼指着皮皮轩的鼻子追问:“让我出炎凉阁,是师父亲口跟你说的吗?”

皮皮轩呆滞的点点头说:“是啊,”忽又摇了摇头说:“哦不是,是那个小寸厘,找到我,他说师父点名要我去通知你。”

丁小鱼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根,点了点皮皮轩的胸脯,气道:“你真是不长脑子。”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走。

皮皮轩在后头奇怪:“不是,你说谁不长脑子呢?”

丁小鱼鼓着气,到哲思道长地界找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湖边看到了寸厘拿着罗盘与另一名小道士说着什么。

丁小鱼率步走向寸厘,喊了一声:“方寸厘,你有完没完?”

寸厘急转身,见到丁小鱼,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惺惺作态,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丁小鱼走到近前,手伸向寸厘,以命令的语气说:“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寸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警惕的收回手,问:“你要它干什么?”

“拿来吧你!”丁小鱼不由分说,将寸厘手中的罗盘夺了过来,绕过寸厘身后,袖子一甩“呼”地一声,将罗盘抛进了湖里。

寸厘惊惶无措,赶紧跑向湖边,着急的指责丁小鱼:“你干什么呀,神经病。”

丁小鱼见寸厘对着湖面,弯着腰探头探脑的四处寻,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将寸厘踹进湖里。

在场的另一个小道士见状,“啊!”的惊叫出声,赶忙跑过去捞寸厘。

寸厘从水中冒出头,抹了一把脸,冲着岸上的丁小鱼大骂:“丁小鱼你想死啊,你不怕淹死我闹出人命?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我现在就去找你师父,私自走出炎凉阁,跑过来试图淹死同门,你就等着被开除吧你。”

丁小鱼早已做好破釜沉舟的劲头,压根没想给师父一个交代,大不了就是离开六合道,也不吃这哑巴亏。

丁小鱼在岸上指着寸厘,警告说:“事情起因是你,你别跟我这冤冤相报,我也告诉你,离开六合道,我让你晚上做梦都是我,跟我玩,你还嫩点。”说完,丁小鱼拽开步子,上了山。

方寸厘哭哭啼啼,浑身湿透,一步一汪水的跑到林以正的办公室,被皮皮轩拦住问话:“小寸厘,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边问边忍不住笑。

方寸厘只说丁小鱼欺负他,他要找林以正投诉,皮皮轩禁不住笑出声,又勉强忍住,解释说:“那什么,十分不巧,我师父被请去讲课,前脚刚走,你过两天再来吧。”说着皮皮轩帮寸厘整了整湿透的道袍,摇头笑说:“你看看,这弄得,丁小鱼真不像话哈。”

方寸厘碰了壁,只好窝头回了宿舍。

夜黑风高,群鸟归巢,山林静谧,灯火寂寥,寸厘抱着布包独自一人跑到炎凉阁下处,躲在林子里,眼睛瞪视着炎凉阁窗户透出的昏黄的光线,寸厘在地上摊开布袋,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摆出来,朱砂笔、黄符、草编小人、以及一绺短发。

寸厘将一个写有生辰八字的字条贴在小人身上,然后用黄符包住那束短发,用朱砂笔点在地上,寸厘捏了一个指诀,嘴里嗡嗡念了一通,随即朱砂笔一挑,将黄符扬起半空,只见“砰”地一闪,包着头发的黄符自燃起来,寸厘迅速在半空一抓,抓了一把纸灰,顺势抹在了小人身上的字条上。

然后寸厘便以笔为指挥,操控小人站立行走。

过了一阵,只见皮皮轩步伐艰涩的朝炎凉阁走来,径直进了小楼。

寸厘操纵着小人,眼睛紧盯楼内的动静。

此时丁小鱼正在楼上的卧室看符咒之书,忽听楼下有动静,便翻身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下来,“噔噔噔”下到一楼,就见到皮皮轩眼神呆滞,行为迷惘的走过来,口中还不断发着呓语:“小冰冰,哥哥来了······”

丁小鱼惊诧的问道:“皮师兄?你来干什么?”

皮皮轩听到问话,猛然朝丁小鱼望过来,眼神执迷,歪嘴傻乐,边展开双臂扑过来,边说:“冰啊,哥哥想你呦。”

丁小鱼伸手拦住皮皮轩两臂,嫌弃的上下打量:“冰你个头啊,你中什么邪了?”

“赵冰潋!”皮皮轩原地站定,嘟起嘴巴,如同喝醉了一般,前言不搭后语:“还跟我生气呐?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吗。”

“赵冰潋?”丁小鱼疑思满面:“这不是千雨师叔的徒弟吗?”

正思索间,皮皮轩嘟着嘴巴就拥了过来,丁小鱼抬手揪住皮皮轩的耳朵:“来来来,我看看你怎么回事。”

正厅下,丁小鱼捏住皮皮轩的下颚,看到皮皮轩两眼画圈,口角流涎,关节僵硬,必定是中了什么邪,于是照着皮皮轩的胃脘部就是一拳,吃了一拳,皮皮轩“哎呦哎呦”直叫,嘴里仍叫赵冰潋的名字,丁小鱼发了猛力,再击出一拳。

这一拳打得皮皮轩顿时舌头平伸,张嘴干呕,摇摇晃晃扶住墙角,“呱呱”的吐了两口,急喘了两口气,方定了定神,皮皮轩抬头望向丁小鱼,惊噫万分:“嗯?我怎么跑这来了?”

丁小鱼就桌边坐下,提起水壶为皮皮轩倒水,无奈相告:“你被人玩了。”

“什么?谁啊?”皮皮轩瞪大空洞的眼睛,起身撞到桌前。

丁小鱼将水递给皮皮轩,耐心引导:“你自己想想,最近跟什么人接触了,有什么可疑的动作,生辰八字透露给什么人了?或是指甲啊,头发啊,牙齿啊,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收集了?”

皮皮轩边喝水漱口,边眼珠乱逛的回想,忽然,将漱口水“咕嘟”一声咽了,大发觉悟:“那肯定是他了。”

“方寸厘!”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来,皮皮轩惊诧的看向一脸淡然的丁小鱼,疑问:“你怎么知道?”

丁小鱼嗤然一笑:“我也就得罪他了,小东西属睚眦的,有仇必报。”

皮皮轩激动的拍着桌面,怒火中烧:“这小子非要跟我去理发店,期间弯腰捡过东西,我问他捡什么了,他没说,而且早以前要过我生辰八字,他说他学占卜了,给我算一卦。”

丁小鱼意味深长的劝了一句:“以后记住了,生辰八字是你的命门,不要轻易给人。”

皮皮轩五官扭曲,手指着天,发出咒怨:“这小子可是得罪本大爷了,我非收拾他不可。”

“那咱们联手吧,”丁小鱼颇有深意的注视着皮皮轩,神秘的笑着:“我给你个主意。”

早课之前,道人们在食堂进进出出,交头接耳,寸厘吹着口哨以轻快的步子去卫生间,一路上与相熟的师兄弟嬉笑打闹,在卫生间拉了两个门都有人,第三个门内空荡荡。寸厘从袖子里抽出纸卷,提起道袍,蹲下身方便。

“寸厘,昨晚的计划失败了?”一个怪音从挨着的坑位传来,寸厘仰着脸问:“谁啊?什么计划?”

那声音又说:“纵人术被破,小娃娃不听使唤了吧?”

“啊?谁啊,阴阳怪气的。”寸厘蹲在坑位上摇着脑袋找人,那人又不说话了,只听到“吱呀”开门的声音,随后“嗒”地一声打火机被打开,紧接着“呲呲”声持续而来。

寸厘正心内慌张,突见门下的缝隙“咕噜噜”滚进来一支小炮仗,直接滚进了裆下的茅坑,寸厘眼见不妙,急忙站起身,已然是来不及。

“嘭啪!”食堂内外,都听到了一声闷响,所有人都循着声音跑过来,卫生间内一男一女,一个搭着另一个肩膀指着寸厘的坑位捧腹大笑,坑位里寸厘一边嚎哭一边干呕,嘴上还不时破口大骂。

只听丁小鱼叉着腰,威慑寸厘说:“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还敢跟我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噩梦,敢惹我,那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

皮皮轩手肘搭着丁小鱼肩膀,弓着腰捂着肚子乐个无形,笑说:“小崽子,你皮大爷也敢暗算,你真是活腻了,这回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把拉出来的,都给我吃回去。”

卫生间里臭气熏天,令人作呕,丁小鱼和皮皮轩说完,也是受不了了,捂着鼻子碎步挤出了人群。

众人表情扭曲,捂着鼻子,探头向卫生间里张望,寸厘在坑位里一边吐一边哭,直喊:“谁帮我去叫我师父啊,我没法出去啊。”一支小炮仗崩了屎坑,门内的寸厘不知是怎样的一番窘境,有好朋友想顶着臭气凑过去看看情况,踌躇着不肯上前,大部分人看了热闹,有几个人连忙跑去通知哲思道长。

如此逸闻,迅速传遍了周山上下,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必聊话题。

寸厘洗了几遍澡终于肯走出浴室,哭丧着脸,一闭眼就是“嘭”地一声,满天满地的屎花迸溅,自己是如何的被哲思道长打开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身肮脏的挪向浴室。

“笑柄,天下笑柄啊!”寸厘痛心疾首,捂着脸小跑到哲思道长的办公室。

哲思道长先是找来丁小鱼和皮皮轩,了解了前因后果,一番苦口婆心的谈话,又单独见了心里憋屈,寻死觅活的寸厘,连哄带劝安抚了双方的情绪。

午饭时间一到,食堂内外三三两两的道人,来得早的吃完了收拾餐盘,来得晚的排着队打饭。

丁小鱼水足饭饱,准备出门遛食,皮皮轩双腿急捣凑到丁小鱼跟前坐定,眼睛左右扫了扫餐厅,压着声音说:“咱们俩属于是患难见真情,从此后我就是你小弟。”

“师兄?这不好吧?”

皮皮轩向丁小鱼略略一抱拳:“什么师兄不师兄的,叫我小皮。”

丁小鱼不解其意,咧着嘴,表情僵硬。

“但是话说回来,”皮皮轩挠了挠鼻头,眼睛始终看着周围人,说:“现在这事闹大了,你没看食堂吃饭的,人人都在讨论咱们的事,咱们属于是火了。哲思师叔那好说,师父这边我打听过了,今天下午,从外地回来,你想过怎么蒙混过关吗?”

丁小鱼双臂抱胸,泰然的倚在椅背上:“蒙混过关?别想了,上次师父就警告过我了,这次我必死无疑。”

“那怎么行?”皮皮轩大眼圆睁,看向丁小鱼:“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因为你们俩的事,把我牵扯进来,我冤不冤呐,你必须得给我想个主意。”

丁小鱼咬着嘴唇,饶有兴味的看着皮皮轩,玩笑说:“主意肯定是没有,要不然你把师父”丁小鱼偷偷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皮皮轩险些惊掉下巴,急忙说:“你疯啦?你红眼了吧你。”

“跟你开个玩笑,”丁小鱼立起身,宽慰皮皮轩说:“放心吧,这个事我是跑不了了,你是初犯,顶多受两句批评,天塌下来,我顶着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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