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非,可有恙儿的消息?咳……咳……咳………”肖母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自从得知肖无恙被江玉颜杀害的消息,她便卧病在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据说,师父还活着,有人亲眼目睹昨天他单枪匹马闯入盟主府,杀了很多护卫,后面挟持江若玉,全身而退!”肖非将打探的消息告诉肖母。
“无恙还活着就好……”肖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容。
“夫人,你要保重身体啊!咱们的血海深仇还没报……”晚媚轻轻拍着肖夫人的胸口。
“晚媚,你从小就跟着我,现在都年逾四十了,都没有嫁人,做我的贴身婢女,真是苦了你了。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带着肖非肖凡和素心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居吧!我恐怕………咳咳……咳……咳……”
肖夫人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她脸色惨白,瞳孔涣散,看上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夫人,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要陪着您!”晚媚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跪在床前,不停叩头。
“我们也哪都不去!”肖非肖凡和素心也跪了下来。
“夫人,师父福大命大不会死的!他一定好好活着,他不回来看您肯定是万不得已,你想以前他也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不是都活下来了吗?”肖非安慰着肖夫人。
“孩子,你们都年轻,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跟着龙啸山庄这些年苦了你们了,跟我们母子一起被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整个江湖所不齿。咳咳咳………我快……不……行……了……你……们……几个要互相关爱,你们的武功根本不是……江生贤……的对手,答应我……不要……再……报……仇……”肖夫人眼睛睁得大大得,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指着他们,仿佛诉说着心里的不甘,或许在肖玉去世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去了,为了报仇她逼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了杀人机器,逼迫她从一个胆小的小女孩变成冷血无情的杀手。逼迫自己变成一个不顾女儿死活的冷酷母亲,尽管如此,这偌大的江湖,这充满人情世故的江湖,这昏天暗地不分是非黑白的江湖,这人心狡诈的江湖仍然不是她们母女可以颠覆的。众多掌门孤立他们龙啸山庄,比武时就算肖安然武功高强,还是被暗算差点丢了性命。
“夫人……”众人失声痛哭。
晚媚尝试合上肖夫人的眼睛,可是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始终无法闭合。可能是因为放不下他们,也可能是因为谋划了半生,失去了自由,赌上了女儿一生,大仇仍然不能得报……
众人将肖夫人的棺材抬上山,准备将肖夫人安葬在周瑶墓旁。
“师父?”肖非远远一眼看到了周瑶墓旁边站着的肖安然。
“你们/你没死?”肖安然和肖非二人同时问出这句话。
忽然,肖安然目光停留在他们抬着的棺材上,看着众人哀伤的神色,她猜到了棺材中的人……
“母亲!!!”肖安然跪倒在棺材旁边。
“是孩儿不孝,没有防人之心,着了恶人的道,没能给父亲报仇,还让您思虑成疾………”她疯狂地在地上磕着头,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滴下,化作两行血泪。
“师父/庄主!不是你的错!是狗贼江生贤!”众人见肖安然悲痛欲绝,纷纷上前劝阻。
“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是不想去找你,孩儿失去了记忆,孩儿刚刚找回记忆,准备去找您………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肖安然哭得声嘶力竭,众人听闻也纷纷落泪。
“媚姨!”肖安然抬起血红的双眼盯着晚媚,她用低沉又悲情的声音问道“我是不是从此以后就是孤儿了?”她的眼神冰冷,神色麻木,周身都散发着痛彻心扉的孤独。
“孩子,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晚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能让肖安然好受点,她只能紧紧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
“师父/主人!你还有我们啊!”肖非、肖凡和素心也泣不成声。
“我真的没有家了………”肖安然不理会众人,她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本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昏暗笼罩着大地,一时间电闪雷鸣,闪电划过云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肖安然仰起头,盯着这昏暗的天空,血水,雨水,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到脖子里。
没有失忆的肖安然,爱情永远不是她的第一位,复仇才是。她背负了半辈子的血海深仇,每天醒来都要告诫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复仇丢弃了自己的女儿身,丢弃了爱情,友情,丢弃了自由,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放下仇恨呢?爱情不过是她黑暗生活里的奢侈品罢了。
她徒手挖着母亲的墓穴,手指被利石划破,指甲也脱落下来。阵阵钻心之痛袭来,她眉头也不皱一下,她的脑海里是小时候父亲驼着她,在前面跑,弟弟在后面追,母亲高喊着:“吃饭了……”
两个时辰后,天空终于放晴,众人合力安葬了肖母。
“媚姨,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你带着他们去开始新生活吧……”肖安然从怀里掏出了仅剩的一点银子。
“夫人已经把自己的积蓄给我们了,现在夫人没了,庄主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生是龙啸山庄的人,死是龙啸山庄的鬼!”晚媚眼含热泪。
“我们不会走的!”众人一起附和道。
“媚姨,这座草屋是周义前辈建的,他已经回云龙山庄了,你且先带他们在这里住下,楼上楼下都有房间,我……我去找找仙儿,找到后咱们一起回龙啸山庄……”肖安然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屋。
“好,我们等你带仙儿回来!”众人见她态度坚决,就只好应允下来。
肖安然对众人拱了拱手,握紧她的紫龙剑,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