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正在内心里对禾西的学子，稍微多看了那么一点点。
概是因为李掌柜在禾西，市面上流动着什么样的注解，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就送到京城。
因此，沈方正对禾西的解元注解印象深刻。
又想到方才两人在书肆说的状元注解，便从萧墨尘的书架上随意取出了他的书。
他越看越觉得满意，果然不愧是老李都觉得是一个好苗子。
书上的注解，字体遒劲有力，却有一种自己的风格。
沈方正初初一看见这一手好字，便被惊艳到。
以字观人，似能看见少年心中丘壑。
再细细品味其缀在书侧，注解的内容，沈方正锐利的眼睛微微放大。
心中不由的喝出一声：好！真好！
沈方正以前孤身一人，倒不觉得，现在却有那么几分的觉得，有点孤寡了。
他是不是也得听听老李所说的，收个学生？？
李掌柜：呵，莫扒拉我，你不是说你还年轻吗？谁说的自己绝不拉帮结派，要什么学生，他一个人就抵千军万马。
沈方正：.....你知不知道，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陆灵汐带着托盘进门，就看到沈方正拿着一本书，缩在沙发里，看的很是专注。
她也没有打扰两人，就将托盘放在了书房内的方几上。
串串调料的香味，很是浓郁霸道，不到片刻，便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方正鼻尖微动，视线从书籍上移动开来。
“方爷爷，中午饭还要稍等一会，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这是我们在禾西卖的很好的串串香。”
“您帮我们尝一尝，看一看京城人会不会喜欢这些小吃食？”
陆灵汐笑盈盈的，乌黑的杏眸像是有星星一样，举止大方端庄，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心生欢喜。
女子的笑容很是好看，充满了朝气。
这样的笑容，让沈方正恍惚了心神，怎么...好像是以前见过了一样。
沈方正微微晃了晃脑袋，把这一想法给甩了出去。
不是有一句话说：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
所以...他才会觉得眼熟。
沈方正的目光掠过萧墨尘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萧墨尘的脸让他也很面熟，好像以前见过一样。
一定是错觉...
萧墨尘离沈方正的距离不远，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沈方正突然的恍惚。
还有他落在自己和灵汐脸上，那种似乎见过的样子。
萧墨尘也看向灵汐，这张脸他早已镌刻在心尖。
去年除夕，从祖母那里知道了，灵汐另有身份。
可似乎...并不是祖母那么简单的交接了信物，就完事了的。
而他也很是确定，灵汐就是岳母和岳父所生，是陆南星的同胞妹妹。
所以祖母的身份，是有问题的吧？
还有初见时，祖母脸上又长又深的一条疤，几乎要看不清，她原先的面容。
萧墨尘回想了一番，才惊觉，重生之后，灵汐的面容与上一世好像有了变化。
是重生之后，才慢慢有变化的。
他和灵汐朝夕相处，自然没有感觉出来。
所以，现在是越来越像他们觉得眼熟的那一个人了吧。
钱大哥的娘和祖母，也觉得灵汐面熟。
京城之中，好像认识那个和灵汐像的人更多。
萧墨尘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邀请沈方正品尝美食，不动声色间隔开了他和灵汐的距离。
沈方正很快就回神了，多年的官场浮沉，让他鲜少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只是方才，陆灵汐笑靥如花，又因着角度的问题，让他恍惚间失神了片刻。
去回想了一番那个觉得面熟的人。
陆灵汐此时正在桌几边，打算为他们介绍一番。
因着她整幅心神都在自己的吃食上，并未察觉到沈方正看到她脸再次恍神的片刻。
虽是打着拉近与沈方正的关系，但初初和沈方正解除后，聊了一些吃食上的话题，让陆灵汐记忆深刻。
若沈方正是个普通的老头，应是和赵老头那个老饕很有话题聊。
“灵汐，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
萧墨尘莫名的不想让灵汐继续呆在这里，他知道灵汐另有身份，可在此时，他莫名心内有些惊慌。
藏在衣袖间的手微微颤抖，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对上灵汐满是信任的眼神，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陆灵汐浅浅交代了两句，就出了书房回了后厨。
“萧小友，陆小友长得很像我曾见过的一个人。”
“人有相似，很是正常，方爷爷也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长辈。”
萧墨尘不知沈方正为何藏了藏情绪，却在灵汐走后，就直接的问了出来。
但他和灵汐讲过，如果她想要去为祖母做主，去南宇，他也会陪同她一起过去。
南宇，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皇女更是可以有许多位皇夫。
如果灵汐决定去那里，他是一定要陪着她的，他不能允许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在她的身边。
沈方正没想到萧墨尘会这样说，但他本就有打算庇护两人一二，这下被人摁在了长辈的位置上。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闻言失笑出声。
若陆小友真是那人的后人，这般钟灵毓秀，是会被找回去的吧。
那个国家可从来没有谁被独宠，他所知道的历史上，从未有一个人被独宠。
“陆小友和萧小友郎才女貌，很是相配，很好，很好。”
他这话一出，就见萧墨尘冷冷淡淡的面上，浮着清浅的笑意。
萧墨尘给沈方正一个满意的眼神，这老头说的这么一句话，最是好听。
怪不得灵汐今日会下厨了。
沈方正笑着摇了摇头，径直去了门口架子上的水盆里洗了手，这才回来享用美食。
好吃的就要趁热吃。
沈方正性子冷硬，又别扭，那张嘴更像是淬毒了一样，在朝堂上很能喷人。
他私下更不与任何同僚相交，一路走到首辅之位，更未靠过任何人。
沈方正清瘦的像个竹竿，但身板笔直，常常锻炼，眼神锐利的似乎能看透人心。
脸上的皱纹深的像是丘壑，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常穿的官服，洗的发白，但从来都干干净净，板板正正，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因着出身艰苦，从入仕以来，便有一半的俸禄让老李打理帮扶贫困学子。
手中拮据，沈方正在外人眼中并不重口腹之欲，寻常饭食也就是粗茶淡饭。
也只有老李才知道，沈方正口味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