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毕竟刚才那个猛男撒娇的确实是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班级，因为是从后门进的，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不过老班不在，教室里交叠着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用班主任孙奎的话来说就是养了一教室的老鼠。
祁霄盯着自己的大白纸发呆，两千字检讨，跟要他命也没什么区别，瞿主任还不如抽他一顿。
祁霄笔尖在纸上瞎点，没了清白的白纸很快被他戳出一个个黑洞。
林献很讨厌这种戳戳哒哒的声音，眉心微蹙，转头说：“写不出来？”
祁霄默默叹了口气：“八百字作文是我的极限。”
“……时间地点，人物情节，然后检讨自己，从这件事情中得到的教训，总结就行了。”
祁霄：“……你以前经常写？”
不然为什么对检讨流程如此熟悉？
林献：“……没有。”
林献转回视线，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躲回去的目光夹杂着一丝解脱。
祁霄默默从桌里掏出两颗巧克力放在林献桌子上。
林献一怔，下一秒就听到他说：“能不能贿赂一下你？”
林献眸光变冷：“贿赂我帮你写检讨？”
祁霄凑近她，说：“贿赂你别把在楼梯间看见的事说出去，毕竟，我也是要面子的，嗯？”
他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林献掌心贴着巧克力球，抓起来对他说：“成交。”
“拉钩。”祁霄突然伸过来小拇指。
林献：“……怪不得你会撒娇。”
真是幼稚。
祁霄勾住她伸过来的小拇指，笑道：“谁耍赖谁是小狗，到时候可要学狗叫的。”
林献：“……”
她现在就能给他学两声，不知道他信不信？
短短几个小时，她竟然和一个男生拉了钩。
林献对祁霄的第一印象是好看，第二印象是很拽，第三印象是反差萌，现在只剩下傻了，连她都被传染了。
还有前面的许意和徐浩宇，林献觉得很好相处。
目前来看，班级里同学都还不错，没有什么令人不适的目光。
或许，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林献自嘲一笑，什么决定，根本容不得她选择，世界这么大，她还真没地方可去。
要不是姑姑心善，她现在就成了有爸妈的孤儿。
所以即便姑姑因为她爸爸对她不咸不淡，林献心里也充满感激。
除去那对自私不靠谱的父母，姑姑和表哥是在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也许是受到林献刚才的启发，祁霄下笔如神，终于赶在九点四十前将两千字检讨东拼西凑了出来。
他胳膊肘抵了抵林献：“帮忙看下？”
林献接过检讨书，敷衍地看了遍，然后朝他竖起大拇指：“挺好的。”
祁霄满足了，将检讨书塞进课本拍了拍。
晚自习下课铃响，教室一阵躁动，几十把椅子和地面摩擦出沉闷的声响。
林献收起书包，许意转头甜笑：“林献，我们一起走吧。”
“嗯。”林献点了点头。
祁霄大步出教室，然后一路狂奔至车棚，徐浩宇追在后面气喘吁吁，这是有鬼在追吗？
等他找到自己的车，祁霄早不见了踪影，徐浩宇迷茫了三秒钟。
学校里的学生只有两种交通工具，一个是电瓶车，一个是自行车，祁霄的就是自行车。
当他看见林献孤零零一人茫然地站在校门口时，他脚下用力蹬了过去。
“许意呢？”
林献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身，见是祁霄，便道：“她妈妈来接走了。”
祁霄单腿支在地上，问：“你爸妈呢？”
林献紧紧抿唇，避开了他探究的视线。
“你家在哪个方向？”
林献抬手指了指西北方，说：“风华园。”
祁霄一愣，原来和自己一个小区。
大门口车来车往，祁霄骑车绕一圈至她身后，抬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别站这里等，去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等。”
那边确实顺路，姑姑要是来的话，正好掉头，于是林献顺着祁霄说的过了马路。
祁霄下来推着车和她一起走了这么一段。
林献也并没有在公交站台等，毕竟那里还有公交车经过，她在更前方的路口停住了脚步。
祁霄跟上来，林献狐疑看向他：“你怎么还不走？”
“奎哥不是让我给你做保镖？”祁霄开玩笑，“要不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其实我和你顺路，可以带你一起回去。”
林献看了眼他光秃秃的后座，问：“我坐车轱辘上？”
祁霄失笑：“那哪儿能啊？我坐车轱辘上也不能让你坐，我的意思是这里到风华园走路二十五分钟左右。”
林献咬了下口腔内下唇的肉，犹豫间，林雪的电话打到了林献手表上。
祁霄这才发现，林献没有手机。
她心里一喜，眸光微亮，然后接了说：“喂，姑姑。”
祁霄从简简单单的称呼中听到了一种微妙的讨好。
姑姑，不是爸妈，转学，几个词汇来回在祁霄心里流转，他心里大概有数了，林献从首都转学过来和姑姑一起生活的原因应该是她父母。
祁霄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他听到林献又说：“好，五分钟而已，我等你。”
挂断电话，她嘴角微微上扬，似是确认，她转头对祁霄说：“我姑姑马上来接我，五分钟就到了。”
女生这句话中藏着一丝雀跃，好似第一次被人接送上下学。
祁霄不忍心破坏这份开心，道：“好，我陪你一起等，一个女生站在这里不安全。”
“谢谢。”
这一刻，她真心愉悦。
五分钟后，一辆白色高尔夫渐行渐近，祁霄表情怔怔，为什么觉得这辆车很眼熟，好像是他房东太太的车？
车辆掉头，祁霄一愣，妈的，什么像，就是房东林雪的车。
林雪？林献？原来这两人是姑侄女。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林雪看见祁霄也是一愣，便问：“祁霄？你怎么放学还不回家？你和林献……”
“林阿姨，我和林献是同桌，原来她是您侄女啊。”祁霄笑道，“班主任说她新来的，让我照顾一下，我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第一天怕她不识路。”
林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也认识？”
林雪说：“他租的房子就是我的。”
林献一愣，所以，她和祁霄还住在同一座小院？这到底是什么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