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闭着眼睛不说话，至于钟三娘，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了祈容，望着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痴迷而又哀怨。
出京之前，陛下答应过她，只要完成了白泽县的事情，就将祈容交给她处置，计划原本颇为顺利，可偏偏临到尾声的时候，也了变故，唉，真是可惜。
图兰见没人理会她，额头青筋直跳，“一个个不说话就以为我拿你们没法子了是吧？”
依旧没有理她。
“好！”图兰气得银牙紧咬，“好，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只有用心蛊来问话了！”
听到“心蛊”二字，耿忠眼皮狠狠一跳，他曾和南疆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个鼎鼎大名的蛊虫，与道家的幻术一样，都可以影响心智，让人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所有的话。
耿忠急忙睁开眼，张嘴正要说话，突然一个东西飞入口中，仿佛是个活物，还没等他反应，就顺着喉咙钻了进去。
该死！
耿忠连忙伸手抠喉咙，可惜除了几口酸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反倒是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拼命抵抗，但图兰亲自培育的心蛊，又岂是他些许意志力能够抵抗的。
其实抵御心蛊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入体的时候自杀，只要人一死，自然就问不出话来，但很可惜，耿忠是一个惜命的人，舍不得死。
不过，就算他舍得，也死不了，无论是明一剂还是图兰，都有无数种办法吊住他的性命来问话。
至于另一边的钟三娘，比耿忠还要不堪一些，早早就被心蛊控制，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图兰深吸一口气，开始了问话，“白泽县的百姓，是你们杀的吗？”
“不是。”耿忠木然回答，“是赵知府，他安排五百铁骑卫屠杀，我与钟三娘负责就应付祈容，借机告诉他知府衙门有份参与此事。”
果然，中了心蛊的耿忠开始有问必答，不带一丝的犹豫。
图兰目光一转，落在钟三娘身上，随着她眸中幽光闪过，钟三娘也开始回答，说出来的话，与耿忠一模一样。
图兰这是把钟三娘当成了二次验证的机器。
“为什么要供出赵知府？”
“赵知府只是一个牵出赤焰军的引子，在计划里，祈容最终会发现，赤焰军才是罪魁祸首。”
“然后呢？”
“南疆碧水寨乌拉寨主拉拢各大寨主， 进攻大周，与赤焰军交战；若是南疆胜了，那就占据南城，到底为止；若是赤焰军胜了，赵知府就会伺机动手，袭杀李广。
总之无论哪一条路，都不能让李广与他手下的八万赤焰军活下来。”
在耿忠之后，钟三娘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图兰按下心底的怒意，冷声问道：“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耿忠的灵魂，他开始抗拒，浑身剧烈颤抖，与此同时，胸膛位置鼓起了一个包，隐隐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蛙叫一般的声音。
良久，鼓包缓缓消下，那似有若无的蛙叫也消失不见，耿忠恢复了平静，木然开口，“是陛下。”
另一边的钟三娘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出现了抗拒，但比耿忠的幅度要小很多，甚至连胸口都没有鼓起，片刻功夫就如实回答，“是陛下。”
“还真的是他……”
图兰摇摇头，眉宇间满是诧异。
尽管早就从祈容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带了几分怀疑。
这样残忍险恶的事情，就算在一向以弱肉强食著称的南疆都闻所未闻，万万没想到，素有礼仪之邦，天府上国之称的大周，其君主居然这样丧心病狂。
若非此事是她亲口问出，植入二人体内的心蛊也是由她亲自培育，与她息息相关，一个动念之间便可以感受到心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嘘……”
图兰缓缓舒出一口气，敛起心中纷烦的思绪，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忌惮赤焰军多年，奈何一直没有寻到铲除的办法，所以一拖就是二十年，但如今淮阳王与陈太后手里有了先帝的遗诏，陛下认为，此事不能再拖，但他又不能直接打散赤焰军，夺了李广的大将军之位，所以就想借南疆之手，让赤焰军彻底除名。”
“那白泽县那一万多百姓呢，他们又犯了什么错？”
耿忠面无表情地回答，“能够成为陛下的一部分，是他们的福份！”
众人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一时都怔在了那种，不解其意。
祈容开口道：“什么叫做成为陛下的一部分？”
“国师告诉陛下，取万余百姓的血肉与精气魂魄，辅以法阵，可以炼制成一枚小仙丹，服之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还能领悟仙法。”
“荒谬！”
牛奔雷第一个按捺不住，钵大的拳头重重砸在案上，咬牙切齿地吼道：“哪有拿百姓血肉魂魄炼丹的道理，简直荒谬至极！一个昏君一个妖道，呵呵，还真是绝配！”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难看至极的脸色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愤怒与震惊
祈容面色阴沉如水，他是上过战场，见过尸山血海的人，一直以为，那就已经是人间地狱了，如今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图兰按下剧烈波动的心绪问道：“小仙丹可有炼成？”
“炼成了。”耿忠木然回答，“屠县的当天夜里，国师就布阵作法，三日后，小仙丹炼成，国师就带着他它起程回京，如今应该已经送到了陛下手中，至于是否已经服用，就不知道了。”
图兰面色阴沉，就在她转头准备问钟三娘佐证的时候，耿忠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国师近期还会再来一趟南境。”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戒备与好奇，“他还要来做什么？”
耿忠那张因为心蛊而变得像扑克牌一样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变化，虽然仅仅是嘴角上扬了一个细微的角度。
可见即便在心蛊催眠下，这依旧是一件让他十分愉悦高兴的事情。
“赤焰军足有八万人，就算在与南疆的战争中，没有尽死，也至少可以炼制五六枚小仙丹；国师说，服用足够的小仙丹，便可羽化登仙，超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