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李公子那边酉时就递来信,说是子时在渡口等着您。“
谁,沈琳琅一时间有一点没听明白。
耳边的那人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您真的要和他一起走吗?老爷知道知道会打死你的,”说着说着那人艾艾的哭了起来,“小姐,不然你在去求求夫人,夫人一向宠您,说不定能给您做主呢。”
沈琳琅只感觉眼前慢慢的清楚起来,铜镜里的少女看上去二八年华,很是眼熟。
眨了眨眼,沈琳琅这才看清楚,这不是十六七岁的自己?她不是已经死了,去投胎了?
李公子?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她想起来了,说的是李牧吧。
渡口?沈琳琅的脑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扑到铜镜前,一遍一遍的摸着自己的脸。
她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十七岁这一年,回到了私奔前的这一夜。
老天待我不薄,沈琳琅颤抖着手低喃道。
前一世,她与那李牧偶然相识,一个是相府家的嫡小姐,一个是贫困潦倒的穷书生,就像那戏本里唱一般。结局也正如同那戏本一般。
李牧,这个名字被沈琳琅咬在唇间,上辈子你欺我辱我害我。今生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沈琳琅猛然回过头,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柳枝。
柳枝被沈琳琅吓了一跳,艾艾的问道:“小姐?”
“柳枝 ,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先洗个脸。”沈琳琅转过脸吩咐道。
柳枝也不敢再多问,福身3下去打水了。
沈琳琅感觉到嘴里满是血腥味,张开嘴看了下发现,原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咬破的舌尖。
沈琳清,李牧你们两个贱人给我等着。
这辈子我定要将你二人扒皮抽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柳枝打了水回来。
伺候着沈琳琅洗完脸,柳枝看着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看了,我哪也不去。”沈琳琅头也不回的说。
柳枝又惊又喜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想明白了吗。”
“你家小姐前些日子是鬼迷心窍了。”沈琳琅让柳枝给自己倒了杯水。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我一堂堂一丞相府的嫡小姐,跟他私奔。”沈琳琅嗤笑一声“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琳琅示意柳枝附耳过来:“你记着,不论后面谁人提起我与李公子的事,你就一口咬定,你什么也不知道。”
柳枝前世因为掩护沈琳琅出逃,被沈相关了起来,怎么也不肯说出沈琳琅的下落,最后被沈相活活打死。
一想到这,沈琳琅就觉得前世自己怕是被猪油蒙了心。
今夜如果自己不去,李牧明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来问自己。
至于庶妹沈琳清,既然菩萨可怜她。那这一世她必定要将上辈子害她的人扒皮抽筋。
夜半时分,京都开始下起了雨,春夜漫长,寒意漫漫。
今天已经三月初八了,小姐我瞧着你这会想明白了,便是极好的,"柳枝给沈琳琅腰后放上一个暖垫,沈琳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笑眯眯的看着柳枝,只将柳枝看的脸都红了,不解道,“小姐,你为何盯着我瞧,是奴婢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我想你给我熬的桂圆百合甜汤了 ,似乎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
柳枝抿着嘴笑:“这有何难得,小姐喜欢,柳枝以后天天给您做,一直喝到您喝腻了为止。”
这厢主仆二人促膝长谈。
只瞧那李牧在那渡口等到天色鱼肚泛白,也没有等到前来的沈琳琅。
自认早已将沈琳琅拿捏在手心的李牧只认为必然是昨夜有事将沈琳琅跘住了。
一早,柳枝正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们扫着昨夜春雨落叶的花瓣。
只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回身一瞧,“相爷早,夫人早。”
这是怎么了?柳枝连忙跪下。
“小姐呢?”只听见沈相低声问道,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小姐?小姐在屋里呀。”
沈相一脚踢开跪在面前的柳枝,大步流星的走进沈琳琅的屋里。
夫人李氏示意身边的妈妈将柳枝扶了起来,红着眼眶,像是想要说是什么,唇间蠕动,终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跟着相爷进去了。
院子门口围了一圈下人,窃窃私语。
只听见沈琳琅屋里,似乎是花瓶被砸了。
沈相怒气冲天的吼道:“柳枝,给我滚进来。”
柳枝急忙走进屋内。只见沈相站在屋中间,周边满地的碎瓷片。
“你不是说小姐在屋里,小姐人呢?”
沈从风盯着柳枝,恶狠狠的问:“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柳枝吓得面色苍白,一直摇着头,:“相爷,我昨夜伺候小姐睡下后,就出去了。小姐睡前吩咐说她这两日有些不舒服,让我早上别叫她起床了,相爷,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
一旁的李氏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软,面色苍白的向后倒去,一旁的妈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李氏。
又是拍胸,又是顺背的,好不容易一杯茶灌下去,李氏才悠悠转醒。
“老爷!”李氏悲戚的看着沈从风,“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姐姐说不定只是出去了。”
这时一个娇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望去,是府里庶出的二小姐沈琳清。
沈琳清款款的走进来,对着沈从风和李氏行了个礼,“春寒倒流,父亲与母亲还是莫要着急,许是我们想多了。”
一听这话,沈从风勃然大怒,一脚将柳枝踹翻在地,大声呵斥道。“快说,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再不如实招来,我要了你的狗命。”
沈从风那一脚将柳枝踢倒在碎片上,瞬间地面鲜血点点,柳枝的一双手上全是瓷片渣。李氏瞧见又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一想到她那不见了的女儿,又狠下心来“柳枝,你快告诉我,小姐去了哪里。莫要让你们家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柳枝哭着往前爬,一直爬到沈从风面前,不停地磕头,:“老爷,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昨夜出来后 就没进过小姐房间。”
沈琳清扶着李氏,看着柳枝,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语气上去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柳枝,你要知道什么就早点说出来,父亲母亲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随便归罪你。”说话间,语气顿了顿“你若知道什么,却有意包庇,败坏了我相府的名声,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一听到这,沈从风脸上的神情有一丝破裂。
“来人,给我上家法,我就不信撬不开这丫头的嘴。”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一阵惊呼,众人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沈琳琅站在门口。
碧玉年华的小姑娘身着一身天香绢蕊蝶纹马面裙,外面套了了一件鹅黄色的斗篷,帽檐还沾着露水。
手上拿着几枝开的正娇艳的桃花,堪堪挽起的发丝落了一缕垂在颈侧,几片花瓣粘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