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玄本想趁着几大掌门都在的时候一起联审九头青狮,可等到天黑都没等到芈乐她们回来,想发传音符问又怕打搅他们工作,只能作罢。
送完各掌门出门后,她把桓行之和道玄召唤过来。
桓行之先到,听到消息后立马想起当初在清和门试图搅局的人:“上次抓的那个蛇岛的人就很擅长御兽,听师兄说几次妖乱他也在现场附近,会不会是他?”
这个人宁青玄也有印象,上次一直带节奏,但因为师姐身份确实有点不寻常,便没有与他计较。
“看能不能从九头青狮嘴里审出线索,不过都快到子时了,怎么还没回来,好想出门去帮忙。”
“芈师姐既然是喊刑罚长老出门,那就是不想让你操心,别着急,再过半个时辰,他们还不回来我带人出门去找。”
一盏茶后,没有回来,桓行之也有些急,但看道玄也没来,心中担忧:“师兄怎么还没到,他伤还没好吗?”
“刑罚长老说已经好了,但刚才传音时看他脸色苍白,许是还在调养中。”怕师姐心疼,宁青玄一笔带过,“他师尊都来了清和门,肯定已经好了,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在三人的期盼担忧下,道玄神色如常来到清和门。
“师兄,你伤好些了吗?”
“好了,九头青狮抓到了?”
“刑罚长老亲自出马,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这快子时了,他们还不回来,再晚点不回来,我们出门找他们吧。”
“青玄,你连我都不信?”一声厚重声音传来,刑罚长老带着芈乐浮藜一帮人回来。
“没有,这不是担心您老呢。”看他们回来,宁青玄飞奔过去,像浮藜季长安致谢,“你们没受伤吧?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浮藜笑着摇头,芈乐从收妖葫出倒出九头青狮,季长安也扔出一个鲜血淋漓晕迷的人,是那个带节奏的蛇岛人。
一见宴宁,九头青狮目光灼灼:“少主,别再抗拒了,你要直面你的身份,担起你的使命。”
一听这话,宁青玄立马挡住宴宁,桓行之压着九头青狮,其余人也紧盯着他防止他生事。
看大家如临大敌,九头青狮得意倨傲:“不是说清醒自持,实事求是是行者基本涵养吗,怎么,到了自己身边人的时候就刻意忽视,偏盲偏听?”
“少啰嗦,快点交代你自己犯的事。”不在事端外的浮藜一脚踹过去,将他嚣张气焰蹿了下去。
被踹了的九头青狮也不恼,只是语气不善:“还需要我交代什么,你们不都查清楚了吗?”
不知道过往的浮藜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便将主场交还给宴宁青玄,自己则静默在一旁。
“是你伤的我爹?”宁青玄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怎么伤的?”
“蹲点尾随,一路设计,群起攻之。”
“就凭你怎么能伤的了我爹,还有谁?”
“别说是我一个大妖,哪怕再来一打大妖也伤不了宴门主,可若是所有妖兽加上魔族道门众人合力围攻灵力亏损下的宴门主呢?”九头青狮反问。
宁青玄压着火,厉声喝:“说清楚。”
“自升仙大典后,我们就盯上宴门主了,从他上首阳宗那天起,我们沿路盯梢,看到他灵力亏损,知道这是好时机,便集结众人围攻他。”九头青狮陈述,“他贵为掌门,当然能觉察到窥探,但一路上所有的虫蛇蚁兽都盯着他,除非杀了所见一切生灵,不然断绝不了监视,谁让宴门主心善,又形单只影,不杀妖兽又被希冥埋伏,中了陷阱,只能独自鏖战。”
宁青玄听得火大心痛,忍不住想要爆锤他,桓行之悄悄拉住她宽慰他,宴宁也拍拍她的手安抚她,而后开口问:“我爹上首阳宗是不是也在你们预料之中?”
“少主英明。李元乘走火入魔也是我们刻意引导,宴门主与首阳宗上任宗主有旧,必然看不得他故人弟子受难定然会出手,在首阳宗耗去大半修为灵力,我们再打便有了胜算。”
受不了他这样一点一滴挤牙膏交代,宴宁向前一步,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睨他一眼:“你喊我少主?”
“是,少主。”
“既然认我为主,那我的命令你也该遵从,你把所有事一一道来。”
九头青狮抬眸看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是。”
接了命令后,他从头讲起:“仙魔之战打到尾声时候,魔尊已然算出魔族颓势,提前做好准备,抽出几个魔族将士助他们逃出战场,以备日后之需,可惜这一计划被道门发觉,所有出逃魔族一一被斩,魔尊又想分散魔气侵袭道门,仍然不行,从开战那天起,道门就专门对此严加防范,从未松懈,无奈之下,魔尊只能另寻他法。”
“他剖了自己神魂,由于道门对此并不不熟悉且他们并不认为魔族能有如此术法,故而未设防,魔尊神魂出逃成功。”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剖神魂一词一出,大家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宴宁更是心绪难宁,强行摁下心中波澜,她面色如常,继续问:“魔尊神魂逃去哪了?后面有被发现吗?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
“生剖的神魂,伤势过重,逃去人间修养,后面回到修真界的时候被发现,被诛杀,好在在此之前魔尊和希冥一见如故,留了后手,才有后面计划。我也是计划中一员,自然知晓缘由。”
看他说得笼统,宴宁蹙眉怒斥:“说清楚点,做了什么被发现在哪里被发现,他和希冥的关系,后续又是什么计划。”
“休养了一个甲子,魔尊神魂才伤势渐愈,清醒后,他快速找了个躯体隐匿人间,在此期间,他遇到逍遥派善恶行者希冥,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具体谈论的什么我不知晓,只是十年后,有一魔族来我无妄林,与我把酒言欢,义结金兰,他将此事告知于我,他死后我自动接过他未完成之事,听从希冥指令,以解封魔域为己任。”
“又是个能言善辩的,这个魔族是魔尊吗?希冥都让你做了哪些事?”
“不是,他确实只是普通魔族,在仙魔之战前我们就认识,他与一般魔族不同,他为人和善,潇洒大方,不喜争斗,更厌倾轧,他很少在魔域停留,天南海北到处游,我也是在游历途中遇见他的,他也没强迫我,是我自己愿意做这些。”
看他如此形容这位魔族,宴宁顺着他话往下说:“听上去确实与一般魔族不同,也很有人格魅力,只是他不是不喜争斗麽,怎么会担起解封魔域之重任?”
看她肯定自己朋友,九头青狮微微自得,很乐意为朋友发声:“他没有忘却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先前对自己同族多有嫌恶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同族被杀家园被毁,身为魔族一份子,自是要为魔族出一份力。打仗就打仗,道门又凭什么把战败方的家园封禁?封了人家故乡还把封印隐藏,让游历在外的人都回不了家,你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宁青玄忍不了,插话进来:“魔族若是没屠.城,道门怎会封印魔域?西荒汶水镇整个镇子一千六百口人无一生还,开仗之前,就说好只在划出来的空地打,不能波及管辖地普通人更不能影响人间,你们毁约不说,还杀害未参战的无辜人,犯下这样的罪孽还不能封印你们吗?”
“汶水镇本来就是魔族地盘,魔尊也没想杀他们,只是他们不听劝又偷偷传信给道门,如此叛徒行迹,也不全是魔族之过。”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震怒,脸色一寒,想要出手教训呵斥他,宁青玄更是气到上前,被宴宁拉住。
虽然不敬,但这个问题目前争论下去没有结果,且会影响稍后陈述,宴宁剜了九头青狮一眼,呵斥道:“快点交代魔尊和你们计划!”
“他死之后,我就按他的指示去找了希冥,他让我联络妖族让其听命于他,十年间我奔走各大妖族拉来战力,也终于见到魔尊,他想找出被隐藏的魔域,但力量不够,他想去联合妖族,可这次,他没有让我去也没带希冥,他自己去了雾影彰灵犀等地,也一直等也没等到他再出现也没看到有战乱的先兆,倒是等来了升仙大典的消息。”
“升仙大典过后,希冥让我继续联合妖族同时也让我去截杀出门游历的道门弟子,将他们尸体带回来,见他用特殊方式处理尸体,又看他用炼丹炉练尸,猜他是想炼化尸体充当战力,我继续联合妖族,他也忙着他自己的事,十年前,我再次被召回让我去首阳山下蹲点,妖族直面道门简直就是找死,我不愿意,问清原因才知魔尊在十年前升仙大典前就被宴青山诛杀,希冥要报仇也要为日后解封魔域铲平最大绊脚石。”
“他信誓旦旦说宴门主为了李元乘已经耗费大半修为灵力,当年诛杀魔尊所伤的伤也未痊愈,此时追击有把握杀之,他为了让我安心,还给我引荐蛇岛蛇十三。”九头青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旁边晕倒的人,“就是这小子,这小子能与鸟兽沟通,驱使鸟兽,我和他一路配合竟真的掌控到宴门主行踪。”
“锁定行踪后,第一个照面宴门主就把我扇飞镇晕了,等我清醒后,他们不见了,战场转移了,我不想再被打就没去找他们,可三天后,希冥还是把我叫去了,让我在宴门主身上制造伤痕毒素,以此来遮掩掩盖宴门主真正受伤原因。”
在人家地盘上重伤人家门主,九头青狮有些尴尬,他略微低下:“我去的时候宴门主已经伤重晕迷,希冥都不敢杀杀不了宴门主,我更不敢真的重伤宴门主,只是意思意思在宴门主身上轻轻印了个脚印,下了一点妖毒。”
听到这,宁青玄已经无法冷静,又气又悲,双眼赤红,双手握拳,极力压下上涌的泪意,以及要刀人的冲动。
知道她难受,桓行之心疼又怜惜的看着她,怕她手受伤,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掐自己。
宴宁也不好受,但同样不能表露出异样状态,她全力摁住心中波动,想要继续问,可话未出口就想到爹被围攻场面,心中酸痛难忍,更是升起狂躁摧毁之念。
看她如此,道玄不忍,他走上前,伸出手放在她背后三寸之地,隔空输入灵力安抚她。
察觉到灵力输入,宴宁燥怒的心稍稍平缓,她垂下眼,平复情绪,想要再次发问却听得道玄接过话头:“希冥是魔尊吗?他又是如何诱使李元乘走火入魔?”
看问话的换了人,九头青狮看了眼道玄,又看了眼宴宁,见她应许,他才回答:“不是,魔尊已经死了,希冥不是魔尊,他怎么诱使的我不知道,这我真不知道,我被派了这么多活,没有跟着他身后,偶尔回来的几次,也找不到他人,他估计也很忙,先是就说过人手太少,要从道门挖人。”
“那魔尊死后,希冥可有变化?”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除此外,并不熟稔,他变没变我不关心。”看到宴宁眼神变冷,他改口,“魔尊死后,希冥好像受了重伤,常年脸色苍白,气息漂浮,有段时间甚至连灵力都用不了,为怕人追杀,他让我把他送去海里躲藏。”
“具体是什么时间段如此伤重?去的又是什么海?”
“二十年前,魔尊死后没多久就伤重难医,去的是北边的海里,具体名字我不知道,是片荒海,没有人。”交代完后补充,“十年前,围攻宴门主后,希冥也重伤难医,也是休养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
“除了蛇十三,你还见到哪个道门中人?”
“一个看上去很凶的白花老头,老和希冥吵架,有次回来还看到他们二人打起来了,老头把希冥打吐血后扬长而去。具体吵什么我没听清,不是我不想听,是那老头讨厌妖族,看见我就没好脸,我怕留在那下一个打的就是我。”抱怨完后,九头青狮想了想,又想出一点线索,“半妖的后事老头会解决,什么事别牵扯到首阳宗,什么世界荒谬不可行,我在场的几次只听到这几个零星碎语。”
“你的任务一直只是联络妖族,这几十年来你没做其他事吗?”
“嗯,主要是这个,还杀了些道门弟子。”像是想到什么,九头青狮又补全信息,“有时候交差回来也能遇到白花老头或是希冥,我闲得没事他们会让跟着一个半妖去放妖兽,后面妖乱的时候就和蛇十三配合。”
“除了白花老头和半妖,你还见过哪个道门中人?”
“一些逍遥派弟子,其余没什么人,希冥神出鬼没,我一般也见不着他,都是用传音符联系,不过他先前说了要去道门挖人,以他的才能手段,应该能有收获。”
他回答的很全很顺,初听之下,没有逻辑漏洞,道玄有些暗恼,沉声问:“魔尊已死,你们到处放妖兽,炼煞尸,确保这样能找到魔域吗?如今希冥已经死去,可留有后手?”
九头青狮望向宴宁,道玄挡住他的目光,以眼神警告他,九头青狮不顾警告,径直向宴宁行礼,行的不是道家礼:“只要有少主在,我们能找到魔域。”
谁是你少主,道玄气到抬手就要废了他行礼的手被宴宁拉住:“我一个道门中人怎么会是你少主。”
“魔罗说了,魔尊留有后手在道门,若是哪天,道门中有人突现魔纹那她就是魔族少主,我们要以她为尊,让她带领我们找到魔域封印。”
九头青狮再要行礼被道玄桓行之二人两道灵力打去,两条手臂直接骨折,直直地坠落在地,拖在地上,动弹不得,手动不了他想用头行礼又被二人打,还将整个头定住,只有一张嘴能说。
看他们这样,九头青狮直接气笑了:“打我也改变不了事实,你们要是不信去问清和门掌门人,让她以道心起誓,少主究竟是不是……”
仅剩的嘴也被定住,九头青狮跪在地上,手动不了,头动不了,嘴说不了,一整个人强行定格,只剩一双眼睛愤懑地瞪向众人。
原以为只是魔气侵袭,或是魔族偷袭,宴宁甚至是机缘巧合下不得已才让自己身体封印魔气,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宴宁不能接受,脑子乱作一团。
宁桓道三人也没想过,甚至一直有意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这样的“答案”,不,这不是答案,九头青狮故意这样说搅乱他们心性。
宁青玄恶狠狠横了眼九头青狮,又看了眼芈乐,芈乐会意,压着九头青狮下去。
不会的,不可能!宴宁头晕眼花,脚下一个跄踉差点倒下被三人扶住。
“他肯定故意这样说,打乱我们心性,离间挑拨我们。”
“这些只是他一面之词,不可信。”
“还未验证的事我们暂且不信。”
三人围在她身旁,安抚她宽慰她,在一声声关切的声音中,迷惘的宴宁渐渐找到锚点,安静下来。
宁青玄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因这缘故,场上一时寂静。
须臾后,宴宁恢复过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蛇十三,三人会意,弄醒蛇十三,开始问话。
“蛇十三,九头青狮已经招供,你还不速速坦白罪行?”
蛇十三供认不讳:“南无寺妖乱是我引导,当年围攻宴青山我也有出力,要报仇的话尽管来。”
宁青玄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我清和门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设计我爹。”
“能手刃手下天下第一可了不得,虽然不能公之于众,但这份荣耀是实打实的。”
受不了的宁青玄又一巴掌拍下,把蛇十三拍的半边脸肿,还不解恨:“你就没想过此举会给蛇岛带来灭顶之灾?”
“蛇岛没几个人,我也和他们不熟,灭不灭关我什么事,反正这份荣耀是属于我的。”
被这不负责任又不要脸的话气到,宁青玄抬手又是一巴掌:“一点同门之义都同袍之泽都不顾,枉为道者。”
被打的蛇十三没有异议,只是冷笑:“是,你们有情有义,保护妖族半妖,包庇魔族余孽。”
才平复心境的宴宁再次中枪,垂下眼去。
“说,你都为希冥都做了什么事?”宁青玄问出重点,“还有哪些人听命于他?”
“我已经说了,我只会御兽,三月前曾引导妖乱,十年前曾用虫蚁锁定宴青山行踪,我只见过九头青狮。”
“除了你和九头青狮,还有谁参与围攻我爹?”
“希冥是主力,还有个老头,好像是叫关山客还是叫什么,和一众逍遥派弟子,一群人也打不过灵力亏损的宴青山,还是用车轮战加上各种法器法宝助阵才重伤宴青山,我被打去半条命,将死之际被希冥救了,不过希冥和那老头也差点被打死,还让宴青山逃了。”
光是听着都惨烈,宁青玄愤怒睥睨蛇十三,极力忍着冲动,才没一掌拍死他。
桓行之看她忍得眼眶通红,手微微发抖,心中不忍,上前拉住她,自己站在前面,接过话茬审问:“三十年前,魔族窜逃无妄林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接到希冥命令说辅助魔族出逃,我能做的只是召唤妖兽模糊照魔镜。”
“照魔镜只照魔不照妖。”
“堕入魔道的妖怎么不是魔?我给妖兽喂了怨气,加重他们的残暴,让他们无限接近魔,又在照魔镜镜下厮杀,照魔镜怎能不被影响?”
“只是怨气吗?哪来的。”
“希冥说是怨气那就是怨气。”
“二十年前升仙大典前后你做了什么?”
“那一年我没做什么,希冥没有命令。”
“你如此听从于他,可许了什么好处给你?”
“没有好处,是希望。他给了我建功立业的希望。”
桓行之忍住厌恶,继续问:“希冥曾说过他想创建一个新世界,你指的是这种希望吗?可一直以来你们都隐藏在暗处,没有露脸的机会,也不一定能活到这时候。”
“虽然没人知晓我的战绩,但我的能力还是被人看到了。”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蛇十三还是一脸倨傲,“我蛇岛从来不在修真界名流中更不被人重视,如今我却能登上第一仙门,还让第一仙门的人对我怨恨有加,你们这些新起之秀不也和我面对面。”
这脑回路,大家不理解。
桓行之故意摆出轻视的表情:“希冥已经死了,而你,也马上要死了。你若不想死,便如实交代坦白。”
“可世界也被我们改变了!”蛇十三看向众人,大声喊,“照魔镜被我们撤去,魔族余孽也被我们挖出,而你们也因为我们一路吃了不少苦。”
看他动气,桓行之神情更冷,用余光睨他一眼,嘲讽道:“嗯,你们确实做了很多,可眼下你们被一网打尽,大业未成,中道崩殂,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蛇十三倨傲的神色一下子褪尽,白着一张脸,心有不甘怨恨着。
看他幽怨不似作假,桓行之继续浇油:“即使是恶名,希冥到底也是出了名,眼下修真界几乎人人知晓,可他已经带着万众嫌恶死去了,而你,会死的悄无声息就像先前默默无闻活着那般。”
蛇十三神色更冷了,试图起身反击可身体动不了,只能用眼神反讥他。
“罪行成为不了功绩,你以他人性命为基石,不配谈荣耀更不配说声名。”桓行之回盯他,神情冷漠,言语嫌恶,“你根本就站不到台前,只能在阴暗中苟且毒谋。”
被刀的蛇十三不怒反笑:“是,我是阴暗鼠辈,那你们这些圣人最好日日祈祷不坠魔道,到时再看谁龌龊。”
看他态度坚决,桓行之调转话头:“说你无义可你偏又对妖族有情,但因你之过,死的妖族又不计其数,我想不明白,你竟然还会救九头青狮。”
先前还对他冷嘲热讽,转头又换了表情,蛇十三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但因他话里有夸赞的部分,他防御的神态也松懈不小,还是嘴硬:“他们不会白死,等到新世界创立,没有种族之分,门第之别,所有物种平等自由,所有人都会感激他们的贡献付出。”
“可希冥已经死了。”
“信念不会死!”
“还会有谁传承你们信念?”
蛇十三闭嘴不言。
“似乎希冥对你有所保留,九头青狮知道的都比你多,胤阳得到的也比你多,连花月允月自然也是,也不用为新世界卖命洗脑。”
“你少来挑拨离间,各人志向不同罢了,反正我也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看他态度强硬,桓行之也不再多问,看了眼芈乐,示意她将他拖下去,被拖走时,蛇十三还忍不住大喊:“你们对妖魔要打要杀,却对身边的妖魔放任自流……”
芈乐一掌打去,物理消音。
审问完后,浮藜季长安告退,芈乐出门专送,室内只剩四人,一时相顾无言。
信息量太多又过于劲爆,四人有些疲倦。
“他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宁青玄赶紧否认不想听的消息。
是不是真的,宴宁心中有数,也知他们是不想让自己难堪,但事实总是得面对,但现在宴宁自己也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她暂时不想理会这茬,去掉这个消息,宴宁总结他们说辞:“我前天也问了各掌门,他们默认魔域封印曾有松动,再结合九头青狮和蛇十三的招供来看,二十年前,众掌门出行是为了捉拿魔尊。”
“那捉拿魔尊和升仙大典没有关系了。升仙大典没问题,可升仙大典后七天不是南无寺还有异动吗?”宁青玄不解,“那时候会不会是希冥有问题?”
“可能那时候希冥学会了神魂分离之术。”桓行之猜测,“依照他们二人供词来看,似乎已经没有其他道门人参与其中。他们供词也不一定真,我们还需验证,可人员连接死伤,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有动作。”
“哪怕没有其他道门中人参与,也不能保证魔尊没有留下后手,若是还有道门中人参与,他们也不一定和魔尊目的相同,无论哪种情况,我们要多照看宴师妹,保护她。”道玄也说出自己想法。
又绕回到宴宁身上,之前大家多有回避,如今,再不能避而不谈。
四人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嗯,要保护好师姐。”
“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大家先早点歇息吧。”宴宁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提出休息。
大家各自回房,道玄桓行之留宿。
噩梦随着黑夜降临,梦中有一模糊声音不停叫嚣让她觉醒让她承认自己血脉身份,宴宁不想听,声音响不停,想睁眼,又睁不开,气得宴宁直接在梦中开打,可只有声音没有实质,打也打不到。
面对密集叨扰废话,宴宁直接盘腿打坐,默念道经,在道经的压制下,声音终于消散。
宴宁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她睁开眼,起床出门,来到院中,看到同样睡不着的宁青玄,姐妹二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二人还没打招呼,便听到脚步声,侧头望去,道玄和桓行之穿着单衣披散头发从不同方向漫步而来。
四人目光接触,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笑完后,宁青玄打趣二人:“怎么,是睡不习惯吗?”
“没有,夜色正好,我想看看。”
此时,确实是一轮明月当空,洒下清冷光辉。
宁青玄抬头:“确实喔,月亮好圆。”
四人举头望月,谁都没有提烦心事也没分析今日所获信息,只是专心赏月,月色清辉下,郁结在心的四人暂时放下心中积郁,顿时轻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