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醒来时只看到案上浮藜留下的字帖,她说明烟已经被带走不必在意,你的伤好了需要静养,好好疗伤,有事联系。
季长安将字帖收起小心保存。
回到北溟海的浮藜更加勤于政务,将北溟海治理的井井有条,只是相较从前,她越来越沉默,看向海面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她并不出海,只偶尔会摸一摸心口,感受一下季长安状态,很好,他恢复了正常生活。
正常生活没过多久再起波澜。
秋收之后,北溟镇多了很多外人其中不乏修行者,怕引起不必要麻烦,季长安甚少出门,每天除了去书院上课几乎都是闭门不出,连牛都放的少。
可麻烦还是自己找上门。
某日,教书回家的路上,季长安被一个修行者拦下:“居士请留步。”
季长安警惕看向来人:“敢问道长何事?”
修行者行了个礼:“我观居士面相有异,妖气缠身,近期可有姑娘纠缠于你?不要怕,我是修行者,可帮居士驱魔降妖。”
该来的还是来了,季长安淡定回道:“并无,不劳道长费心。”
修行者报上家门:“我是首阳宗内门弟子,居士莫要有顾虑,我可随居士一同归家直至降妖。”
还是修真大门派,季长安脸色冷了下来:“不必,还望道长谨记无为而治的初心,出家人修身克己,插手过多人间事有碍修行,有需要人间自会递交请愿书寻求帮助。”
没想到碰到一个牙尖嘴利的,来人有些意外,但还是坚持:“降妖除魔也是出家人使命,若是你有隐情难处可与我说来,我定帮你解决。”
看他纠缠不休,季长安退后半步,挑眉轻笑:“道长如此执着,怕不是我有难处吧?难不成贵派以收妖数量考察弟子德行?”
被说中心思的来人怒了,但顾着门规也不能冲凡人发火,只能阴阳回去:“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与妖纠缠,精魂一失,轻则重疾,丧命也是常有的事,你年未二十,大好前程可就没了。”
“不劳道长费心。”季长安说完就走,怕他搞小动作,还是倒退着走,正面朝向他紧盯着他,“道长要是惊扰到我,我可是会向你师门告状的。”
再次被气到的来人冷笑:“你这不是此地无银吗?你可想清楚了这样做的后果。”
“哦,难道我应该质疑道长修为?”季长安反讥,“首阳山曾是老子道场吧,他的无为不争理念首阳宗的人应该最是清楚。”
来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看着他离开。
打赢嘴仗的季长安并不开心,虽然没有禁止人妖结合但多少都是遭人诟病,要是有妖作乱更是会遭到修真界追杀。
要不要出门避一避风头?可浮藜怎么办?
想不到头绪的季长安绕了一大圈绕到天黑才悄摸摸回了家,闭门不出,连书堂都不去了。
在家待了三天,听上门拜访的学生说最近镇上来了好多人好热闹的时候,季长安心中一沉,借口说染了风寒多休了几天假同时指使一个机灵学生去打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来客。
天擦黑的时候学生回来了说是离这近的首阳宗招收宗门弟子,只要通过考验的人都可以成为弟子,除了秘境闯关还有一个探寻妖踪,首阳宗放了只灵兽几颗药材下山,找到就算通关。
“把灵兽放入人间?首阳宗疯了吗?”季长安不可思议,“修行者不守护人间就算了怎么还敢祸乱人间?”
看夫子误会了,学生立马解释:“不是,他们放的是无害的灵兽被控制住的,不会伤人,灵兽只有一只,主要是药材,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在哪,想着这儿近便来碰碰运气,而且还派了内门弟子下山监管。”
更不妙了,得走。
打定主意后,季长安打发走学生收拾行囊,留下字帖趁夜出门。
驰骋一夜,来到梁州,季长安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次日来到一座山脚下捡了茅草搭建小屋,才搭好就听到山上传来动静,似乎是动物的哀嚎之声,季长安从地上拾起一根棍子就往山上去。
是一头受伤的小鹿,季长安蹲下身来轻声道:“你还害怕,我不伤害你,我只是过来听到声音上前查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包扎一下?”
小鹿闪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他,片刻后朝他伸出受伤的左腿,季长安撕下衣服为他仔细包扎,包好后他问:“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些草料野果来。”
说着便起身去找寻吃食,用衣裳兜着一满满一捧吃食回来:“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要是吃不惯我待会再去给你找其他的。”
小鹿嗅了嗅,小口吃了起来,看它吃完后,季长安问:“还饿吗?”
小鹿摇头。
“你的洞穴在哪?我把你带回洞穴?”
小鹿再次摇头。
季长安想了想,提议:“那你跟我回我的住处,歇息一晚再走?”
小鹿点头还用头拱了拱他,季长安抱起小鹿回到茅草屋给它找来厚厚的草料盖上。
次日,季长安给小鹿换药喂食后下了逐客令:“小鹿,你现在腿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路了,你走吧,留在这里对你对我都不好。”
小鹿看着他呦呦喊了两声不愿离开。
季长安揉了揉它脑袋:“对不起,我现在处于一个不太好的局面,不能有风险,跟着我你也危险,你现在伤已经好差不多了,可以走,不想跑远的话可以白天躲在山里,晚上再回来歇息,怎么样?”
他话说得这么明白,小鹿也不再赖着,冲他呦呦叫了两声便从草垛上一跃而下跑出门去,才出门就被赶了回来。
“快,抓住灵鹿。”
话音未落,一个网兜从天而降,吓得小鹿往草垛里躲。
声音惊到季长安,走出门来,居然看到前些天见到的那个道者带着人来抓鹿,真是晦气。
来人也认出他,饶有兴味的打趣他:“居士不待在北溟镇怎么反倒来这荒山野岭,怕不是故意来这避难?”
季长安不与他争辩带着小鹿就要回屋被来人拦下。
“居士果然是天赋异禀深得孽畜喜爱。”嘲讽完,居士打了个响指,小鹿不受控制的往他的方向走去,“连我首阳宗的灵鹿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无视他的嘲讽,季长安看着瑟瑟发抖的灵鹿很是不解:“为什么你们自家宗门的灵兽会如此怕自家弟子?”
他这样一说,有人注意到倒在地上即使发抖都不愿意靠近内门弟子的灵鹿,也开始好奇,但还是秉着修行人是好人的态度找到了合理猜测:“这么多人追着灵鹿,它害怕也是正常。”
这也有可能,但灵鹿躲在季长安身后还死死咬住他衣襟不让他走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灵鹿如此应激。
他蹲下身,轻轻揉着灵鹿脑袋:“乖,不怕。是不是他们暴力对你?等到回首阳宗后记得向长老告状。”
被rua的灵鹿原本被安抚住一听回首阳宗立马变得焦灼更加死命咬住季长安,被他推开自己爪子还往地下抓。
看灵鹿这般表现,在场的人再次好奇,为什么灵鹿这么抗拒回首阳宗?
道者见状,怕季长安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立马率先发难:“你一个和妖物厮混的人哪里有资格置喙我首阳宗?”
话题转移成功后,道者立马就此话题展开说法:“大家虽然还没入道门,但这几日来也跟着学了些看气辨妖扶乩看相的方法,大家仔细看看这人有什么不同?”
看人比看鹿有意思,大家视线纷纷转移到季长安身上。
“天庭广阔,端鼻修目,是个正直良善的好面相。”
“五岳朝归,命宫正印,有造化之人。”
“哎,印堂怎么有……像妖气又不像妖气的气息?”说话的人有些懵,又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不能确定只能转头问道者,“元禄师兄,这像妖气又不像妖气的气息是什么啊?”
元禄冷笑一声:“是龙的气息。他和龙鲛有染,身上有妖的气息,自然引来灵兽亲昵。”
季长安不允许有人污蔑浮藜,冷下声怼他:“肆意俳谐戏谑他人,还真是出家人的好涵养。”
“怎么,我说的不对?你敢说你没和龙鲛有过非正常关系?”
季长安一脸正气:“没有。你再言孟浪之语,我定向贵派告你欺民之罪,出家人不打坐修身,守护人间,反而像普通凡人发难,这便是贵派行事风格?”
“你……”元禄气急想怼他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揪着人妖恋这一点,“我哪有说错,你敢说你没有和妖纠缠?”
季长安很是坚定:“没有。”
看他如此坚定,面向又正直,说的话也没有漏洞,最重要那气息要是龙鲛,也不一定能说得上是人妖恋,龙毕竟在妖族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而且龙族也容易脱妖籍,就算是人妖恋,也没明文禁止,只是发现了才可能有人插手。
但元禄也是不能得罪的,只能把话题转回到灵鹿身上。
“哎呀,灵鹿的腿好像受伤了?它的包扎带也是白的刚才没注意,昨天我们跟过来的时候他好像没受伤吧。”
“难怪灵鹿这么亲这位兄台,要是给我包扎伤口留我住宿我也亲人。”有人打着哈哈,“元禄师兄,我们检查一下灵鹿伤势带回去好好疗伤吧。”
灵鹿不想被带走眼看元禄上前龇着牙炸着毛拱着角一头撞向元禄,撞完后立马跳开躲在季长安身后瞪着元禄。
看灵鹿宁愿被打都不愿被抓,季长安再次疑惑:“这真的是你们宗门的灵兽?”
围观众人当中有猎户和农户,都是接触长期接触过动物的人,能看出灵鹿的害怕,回想起昨天灵鹿听到元禄说回宗门立马就跳了崖,此时多少也有些许猜测。
“不是我宗门的灵兽难道还是你豢养的畜生?”被撞的元禄不再压抑脾气,甩出拂尘就要将灵鹿强行带走,灵鹿见状知道他要带走自己死了心从季长安身后出来,想要最后一搏直接撞向元禄被一拂尘化解并将它强行抓住。
看灵鹿被抓,季长安很是着急,看元禄打晕灵鹿拿出收妖葫就要收妖,他大喝一声:“西南十五度后东北三十度。”
晕迷中的灵鹿瞬间起身一口顶上西南十五度并大咬一口然后遭着东北三十度方向狂奔,逃脱出去。
“你!”元禄震怒,上前揪住季长安,怕他动手周围看客忙上前劝,“师兄,算了算了,灵鹿跑不远的我们去抓回来就是。”
当着这么多人面,元禄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只能继续开嘲讽:“还说没和妖族厮混,你一个凡人怎么知道我结界方位哪里薄弱。”
“凡人就不能自行学习吗?你们祖师爷老子也是凡人入圣的吧?”季长安怼回去,“捉捕一头自家宗门的灵兽要打折他的腿,用收妖葫收它时还要开结界,哦,本来我也看不出那是结界,是你自己为了掩人耳目把结界打得偷偷摸摸奇形怪状,怪我眼尖。”
怼完后他对着围观的众人,很是认真的说了句:“对自家灵兽尚且如此,或许你们可以多考查一下别的门派。”
看他戳穿自己还当面挖自家墙角,元禄忍不了,想要动手,余光瞥到众人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能作罢,斜睥他一眼出了院门。
今天这一遭,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哎,季长安有些郁闷,自己出门就是为了躲麻烦还是没躲掉,但此种情况也确实不能坐视不理,可他能做的也不多,他没有灵力不能硬杠,救不了灵鹿。
更忧闷了。
烦扰的他在山脚下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灵鹿,山里也没有,不知是逃去别的地方了还是怕连累自己不再来此。
又待了几天后也不见灵鹿身影更没有其他人前来,季长安不再耽搁留下充分草料和食物离开此地回到北溟镇。
好在北溟镇上外人都走了,但这也可能意味着试炼结束,那灵鹿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季长安更是郁闷。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某天,他上完课回家路上再次遇到元禄,这次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但那人看上去比元禄还凶,真是阴魂不散。
“好久不见,居士。”元禄笑嘻嘻打招呼,转头对身旁人介绍,“师兄,这就是我说的居士。”
来人上下打量一番季长安,淡笑道:“果然人中龙凤,有能力私藏灵鹿,可这灵鹿是我师门所有,还望居士归还。”
季长安一脸懵:“灵鹿不是被你们抓回去了吗?我后来没有再见过灵鹿。”
来人拿出一个罗盘,上面指针指着他:“我们是循着灵鹿气息追来的,它对你多有青睐,兴许跟着你也说不定。”
不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季长安不想搭理:“ 我确实没看见灵鹿,你们自便。”
看他要走,元禄继续开嘲讽:“你没有私藏灵鹿说不定那个龙鲛私藏了,妖族最喜欢残杀同类了。”
季长安不能容忍有人侮辱浮藜,立马回怼:“首阳宗的修行者最喜欢造谣生事,视清规戒律无无物。”
元禄说不过他看向师兄,师兄笑了笑:“我这师弟刚进门,很多凡人恶习还没改掉还请兄台见谅,可我们法器确实指引我们灵鹿跟着你。”
“那你们继续找好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季长安没有发觉灵鹿身影,如果只是以此为幌子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不管为了什么,都不安好心,而且这次怕是不好再逃。
闭关出来的浮藜第一件事就是探查季长安动向,发现他这边的情况,猜测元禄的目标可能是自己,她想出海去赶走二人但现在她不宜动武,派人去打退元禄引来首阳宗报复又不合适,左思右想只能派人暗中保护季长安。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次日一大早,季长安院中的黄牛就哞哞叫,冲着院中的不速来客吼,被声音惊醒的季长安出门查看,竟是灵鹿来访。
看他出来,灵鹿小跑着来到季长安脚边,用头亲昵地蹭他,柔软的触感让季长安回过神来,蹲下身要摸灵鹿的时候突然顿住手。
这只鹿的眼神和之前那只有些不同。
却是灵鹿自己蹭到季长安手上,院中黄牛吼得更大声了,季长安捏了捏鼻梁对灵鹿下了逐客令:“小鹿,你快走吧,你留在这里不合适。”
灵鹿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蹭季长安。
纠结着要不要强行赶走它时一道厉喝响起:“你还说你没有私藏灵鹿,你到底什么居心?”
听声音就知道是元禄和他师兄,季长安把灵鹿一推:“它自己来的,你们把它带走吧。”
看到来人,灵鹿害怕地躲在季长安身后,让他很是为难。
元禄手执拂尘就要应战:“是你要包庇灵鹿还是你身后的龙鲛要定灵鹿?”
季长安想要走开,可身后灵鹿害怕到颤抖,让他一时踌躇,但想到元禄口口声声说的龙鲛怕他目标是浮藜立马走到一旁让出身后的灵鹿。
只是,才跳脚要让路就看到一道灵光袭来眼看要打中他被另外一道灵光打落。
“好啊,你果然和妖族勾结。”率先出手的元禄加大攻势,六个人影凭空出现与之对打起来。
八个人瞬间打成一团,季长安有些懵,想叫停又没法子,只能看向一旁的灵鹿,看它淡定的看着打架的众人也不逃跑,再次怀疑它不是之前那只灵鹿,上前一把抓住它用它劝停打架,谁知手才触碰到灵鹿就被一头顶翻在地。
再起身灵鹿已经没影,六个人在团战中落了下风,一一打落在地变回原形,元禄师兄拿出收妖葫:“臭鱼烂虾倒有几分功力。”
季长安起身挡在他们身前:“他们并未伤人不能收他们。”
“让开。”
季长安不动,身后变回原形的鱼虾口吐人言:“先生,你走吧。”
季长安不动,元禄师兄直接一道灵光打向他被从天而降的浮藜化解并反手一戬将元禄师兄打退。
“你胖了些。”好久没见她,季长安很是开心。
浮藜含笑看他一眼,将变回原形的部下又变回人形,然后手持长戬打退元禄二人。
“海主。”六人向浮藜行礼。
“你们受伤了,回去吧。”浮藜支走六人后,看向季长安,“季长安,我饿了。”
“我去做饭,你休息一下。”
浮藜坐在院中,一边逗黄牛一边看季长安做饭,没多久,季长安做好饭,喊她来吃。
桌上,季长安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他开心,浮藜多吃了两碗饭。
“你也要多吃点。”浮藜放下碗筷,“长胖一点。”
“好,我会努力长胖的。”
“季长安。”浮藜看着他,有些不舍,“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大概三个月后我才能来看你了。”
季长安含笑的眼睛黯淡下去马上又牵起一抹笑:“好,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
看他笑着眉宇却皱着,浮藜伸出手去抚平他微蹙的眉毛,手落下的瞬间被他抓住,浮藜任他抓着,放轻语气:“季长安。”
“在。”
“你要按时吃饭,看书不能看到太晚,要注意身体,三个月后我来检查。”
“好。”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凝视。
下一秒,浮藜变了脸色抬眼望向屋外,一群人奔来围在屋外形成包围之势。
“你待在这,不要出来。”浮藜拍拍季长安的手,独自出门去,“喲,这是打不过搬救兵?那你们一起上吧。”
“妖精,你不要猖狂。”多了人,元禄有了底气,“我等替天行道定要收服你这魅惑人心的恶妖。”
浮藜冷笑手腕一翻,长戬现于手上:“报私仇就报私仇扯什么大旗。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元禄师兄带着人一齐攻向浮藜,双方缠斗在一起,季长安放心不下,想要出门但被结界挡着出不去只能隔着门望着外面激烈战况,揪心不已。
好在人群不是浮藜对手,以一打百也能轻松应付,人群看打不过浮藜便想对付屋里的季长安,一半人撤去对她的攻势转而攻向结界,浮藜想要拦下他们可被另外一半人拖住。
双方陷入激战,怕人群伤害季长安,浮藜召来手下对付人群,自己带着季长安走。
“对不起,我不该多管闲事招来这些人。”路上,季长安很是愧疚。
浮藜紧紧抓着他的手:“与你无关,贼道是冲我来的,他们想霸占北溟海。”
“此言差矣,我宗门什么宝物没有,怎会觊觎你方寸之海,我们不过是履行斩妖除魔的职责罢了。”一道声音反驳她,随后一个虬髯青年凭空出现拦下二人的路。
季长安立马把浮藜往身后藏:“行者也不能滥杀无辜。妖未害人伤人凭什么要被抹杀?就因为是妖?要是这样,这世间有那么多恶人贼道,怎么不见你们去为民除害?”
“你说的对,行者不捉无害妖。”青年并不反对,“可一个妖刻意勾引人类与之交缠,祸害两代人,这种行为算不上良妖。”
听不得他人中伤浮藜,季长安语气冰冷:“不要随意构陷她人。再怎么样也是当事人自己的事,用不着他人强行插手。你走,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妖。”
来人亮出拂尘表明态度,浮藜为季长安打下结界从他身后走出应敌。
二人再次缠斗,可这次来人不同于先前,有着强横的灵力与浮藜打得不相上下,且浮藜之前就已经打过一场目前身体也不适合打斗,想要逃来人却丝毫不给机会招招下重手,终于将浮藜打倒在地。
急得季长安在结界里把手都拍出血了,在浮藜倒地瞬间,结界破,季长安冲出结界抱起她就要走被来人拦下。
“居士,莫要执迷不悟,人妖殊途,不能合卺。”
“滚开。”季长安失了耐性,一把搡开他,“我的事不用你管,滚远点。”
不能伤人,来人只能对准浮藜再次攻击,拂尘甩下灵光奔来被季长安起身挡下,用身体接住灵光倒了下去——
“季长安……”
浮藜抱住季长安,一戬捅向来人,来人避闪不及挨了一戬,想要攻击她又怕季长安再次拦下只好暂时先撤。
“长安,长安。”浮藜慌了,抱紧季长安为他疗伤,“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
季长安拉起浮藜的手:“我没事,你没伤到吧……”
话还没问完,头一歪,倒了下去,浮藜给他疗伤,可他受的伤太重,还没疗好气息就没了,吓得浮藜手一抖,逼出自己体内龙珠给他服下。
有了龙珠护体,季长安恢复些许面色,但仍然没有醒来,浮藜慌到手足无措,楞在原地。
手上冰凉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她赶忙逼出自己体内龙元内丹,可因为怀孕逼不出龙元内丹,她捧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季长安,你醒一醒,我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你。”
“季长安,你醒一醒。”浮藜又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脸色潮红,“呆子,我不是胖了,我是怀孕了。”
“明烟是真的想报复我,她绑架你那天,给你下了鲛毒,我是真心愿意为你解毒的,要是她得逞,我真的会亲手宰了她。”浮藜捧起他的脸,印下一吻,“其实,我也钟情于你。”
“你放生鲤鱼鲢鱼灵龟的时我就在水下看着,那时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我大业未成不能多想其他。后来你为我解围说不该剥夺弱小生存空间时我对你的好感又多了。在你帮我又为我换心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眼泪无声无息流下,浮藜抱紧他:“我是被至亲伤害抛弃的人,我不敢对感情抱有期待。即使你这么好我也怕……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我就是不敢轻易将心捧出,我错了,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的。”
“在我闭关养胎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你,和我们的以后,我还想着你要不习惯在水里,那就继续在镇上教书,我带着孩子上岸来看你。”浮藜拉起他的手,“季长安,想一想,我们的孩子叫什么?”
“海主。”有人影来到浮藜面前,看到倒下的季长安,惊惧到说不出话,又看到浮藜脸上未干的泪痕,只能低下头去。
浮藜抱起季长安,像当初季长安抱她那样走回草屋。
浮藜打造出一副水晶冰棺将他小心的放置冰棺内,打下结界又置好法阵随后召来部下下达命令:“众将士可在?”
“在。”
“即日起,北溟海再无海主,众将士自行散去。”
“海主,不可!”有人想劝,但看到冰棺中的人,猜出她的想法,立马表明心迹,“属下愿随海主上首阳宗报仇。”
“属下愿随海主上首阳宗报仇。”其余人立马跟着表态。
浮藜向众人行礼:“多谢大家,但这次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再次涉险,何况首阳宗在仙盟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门派,大家没必要也无需做多余牺牲,这是我的私事让我自己来处理。你们回到原本地方去,好好生活。”
“我等誓死跟随海主。”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海主就各自散去吧。”
“浮藜,你一个人上首阳宗让我们怎么放心。”
浮藜回答不了只能笑:“如果不是季长安,我早就死了。我这一生,亲缘寡淡,好在朋友够好良人痴心,我无憾了。”
听此诀别之语,有些部下眼泛泪花,声带哽咽:“浮藜,要么我们跟你一起去要么你不要去。”
浮藜坚决摇头:“对不起大家了。”
“浮藜。”
浮藜背过身,含泪送别:“走吧。”
部下静默良久才缓缓离去,确认他们都走后浮藜才转过身,泪眼望着空荡荡的室内久久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