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月过家家式的操作，竟然意外地产生了效果。
一直紧绷着的女子放松了下来，按照以往无数次做的那样，哺育从她身体内诞下的婴儿。
孩子的啼哭声停止了，换为刻在基因本能里的吮吸，继而又变为了心满意足的喜乐，虚虚地攥着小手，又睡了过去。
姜盈月松开了手，未曾去看女子的情况。
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她有没有挨咬。
就算挨咬了，或者涨得生疼，在古代，也没有任何辅助的手段。
还真是不方便啊！
远处，妇人的哭嚎转入下一阶段。
近处，女子呆呆地合上了衣裳，木讷地转动眼珠。
看清了姜盈月服装料子的质地后，她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里焕发出了明亮却微薄的光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贵人，求求您！求您救救我夫君吧！”
姜盈月吓了一跳，倒退一步。
“怎么救啊？”
她又不是学医的。
“求您借我些银两吧！我愿意用一切来换！”
姜盈月沉默地扫量了一下她全身的装备，瞥了下家徒四壁漏雨漏风的茅草屋，明明是吐槽，听上去却很像挖苦。
“你的一切，有什么啊？”
女子抬起了头，目光定格在大女儿身上，不忍，却坚定地说道。
“我家的大女儿很会干活，已经六岁了，她——”
“她不属于你，不能算作你的一切。”
姜盈月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女子的话。
打断之后，她突然想起来，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进入刘家村，折腾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收人吗？
如今，目标已在眼前，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和对方争论价值观呢？
姜盈月记起了自己的初心，顿时换了个嘴脸。
依照初版设定的高傲使者形象，双臂环抱，冷冷地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的大女儿，是大燕国的子民，隶属于大燕国，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你的夫君，懂？”
“啊？”
女子文化水平有限，没听过第一句俗语，自是不懂，一脸费解地仰头望向对方。
更改了人设的姜盈月没耐心对她解释，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面无表情地录下了激动人心的台词。
“好消息！好消息！宁王殿下招人了！”
“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
“给你八块八！把你带回家！”
“不限性别！不限年龄！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意者速来我处报名！”
“附注：最终解释权归宁王府所有。”
录完了这一段后，她又录了一段。
这回的内容没有那么喧闹了，而是条理清晰，简单明了。
“加入宁王殿下工作室须知。”
“一、因执行任务受伤、残疾、死亡、背负骂名、断子绝孙者，无赔偿。理由是，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每个都赔，会让俺们宁王府破产的。”
“二、奖励、工资、补贴等，统一打给家人，不打给本人。理由和上一条差不多，本人容易死，所以直接给家人，省事儿。”
“三、加入方式分为买断终身制和按年分成制。前一个的意思是，你加入后，一口气给你家人八两银子，从此不再给别的钱；后一个的意思是，满十六岁之后，每年给家人一两银子，但是倘若不到十六岁，做不了任务，家人要给宁王府一两银子，作为赡养费。”
“四、这条不是宁王殿下的指示，而是我擅自加的。掏心窝子和大家说句话，这招聘，有坑。”
“宁王殿下是何等样人啊！仰慕他的人如过江之卿，犯得着来你们这穷乡僻壤招人吗？而且还不限年龄性别，尽招些老头老太或者黄口小儿，怎么可能啊！”
“具体详情，恕我不能直说，总而言之，这其中我只推荐未满十六岁的孩子走买断终身制，起码能活到十六岁。”
“唉，其实我希望你们来，毕竟，宁王殿下给了我一万两纹银，花不出去，可是要回去受罚的。”
“但是，人嘛，总是有良心的。特别我是女子，格外的心软，因而与大家道明这些，切勿外传。”
姜盈月后面这段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到最后，除了自己和系统，没人听得见。
录完第二番话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语音转存到里面。
又打开word软件，新建空白文档，噼里啪啦输入了一堆字儿，调整为繁体竖排版的形式，连接打印机，哗哗哗打印了十份。
望着题目为《买断终身制合同》的文件，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本时代产的印泥，将印泥和一张合同放到女子身前。
“你的女儿，都不要了是吧？”
“画个押吧。画完押后，你的女儿们归我，我给你三十二两银子，足够救你夫君的了。”
女子看着白得晃眼的纸张，油然生出一股胆怯。
“我，我不识字。”
姜盈月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不识字儿，所以没叫你签名，画个押就行了。”
事到临头，女子反而犹豫了。
目光依次从失望又不安的大女儿、精力消耗过度开始打哈欠的二女儿、无知又好奇的三女儿和睡得正香的小女儿脸上划过，微微抬起的手，怎么也按不下去。
背景板中哭泣的妇人早就收了声，详细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将姜盈月录音时音量较大的话语都记在了心里。
听到有三十二两银子，她顿时忘记了仇恨，满心想着这钱给夫君和儿子治完病后还能有不少剩余，生怕错过这笔横财，心急火燎地爬了起来，走到儿媳妇跟前，夺过纸张和印泥。
“你磨磨唧唧地干嘛呢！别耽误贵人的时间。”
她毫不犹豫地将大拇指沾满颜色，印在白纸的左下角，满脸讪笑地呈上了纸张。
姜盈月接过合同，信守承诺，从包袱里数出三十二两银子。
妇人张开双手，准备接过。
然而，姜盈月并未给出，而是握在手里，幽幽说道。
“一会儿，我估计会替宁王殿下收不少的人。”
“银子提前给了，恐会记混，所以就先给你看看，听个响儿。”
“稍候，统一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