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从小就是听那个故事长大的，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还记得一点大的时候，爷爷奶奶就把这个故事当做一切来讲述，好像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什么传说中的神仙一样。
也不知道那个传言到底是真是假，毕竟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追究那件事情到底真伪如何。
“你说那个在她夫君死了之后又独自一人守城守了整整一个月时间，等来援军击败敌人风风光光回去的将军夫人吗？”白芨回忆起来当年的故事，不由得笑了笑，“我爷爷奶奶从小就给我讲了这个故事，我爷爷奶奶他们从小就跟我说那将军夫人无所畏惧。其实我觉得那将军夫人并不是无所畏惧，将军夫人只不过是无路可退而已。无路可退，再加上有胆有识，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仙。”
她从小对别人的看法就不一样，从小就觉得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正常人，只是多年的传说美化了而已。
莫离歌对于这话也无法反驳，最多只是嘴角稍微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在我们国所有人都把当年的将军夫人奉为神仙，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已经不关心了。毕竟，人们只想知道他们想得到的答案，没有几个想追究真相如何的。”
这倒是个硬道理：再说世界上真正追求真理的人并不多，其余的人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他们满意的答案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别无所求。
这就是为什么看淡生死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特别眷恋的根本原因。
白芨唯一牵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夫君罢了。
本来想下楼买些吃的，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竟然看到了黑袍掩面的谢穆尘。
白芨开门的动作僵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把门关上还是继续打开了。
莫离歌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小丫头想出去找点吃的罢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谢穆尘行动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往这里赶来了。
白芨很尴尬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面色冷漠的男人——谢穆尘在只有白芨能看到的那个角度摘下了面具，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漠，至少白芨没有见过这么冷漠的样子。
结合白夜叉飞鸽传书过来字条上写的消息，这个家伙估计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清楚了这么多时日，只不过是欺骗罢了。
“我真傻，我居然傻到相信一个女人说的话，我竟然相信一个女人的花言巧语，为此我付出了全部作为代价。我把我的所有计划全都说出来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是那家伙的未婚妻。”谢穆尘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甚至牙都快要被他咬碎了。
他被人欺骗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拼尽一切代价救回来的女孩子竟然也是敌人，是敌人不说竟然也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
“你的姓名没有告诉我真实的，我可以理解为一个女孩子不可能随便把姓名告诉任何男人，这个地方我忍了。我每一次去找你的时候你说的都是假话，这里我也认了。毕竟我们素昧平生，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客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神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那种愤怒甚至用语言难以形容，只能看出来他心中极度绝望，极度愤恨。
“你说这也就都罢了，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他的未婚妻？我一直以为你问我的一切是因为你关心我，现在你告诉我你只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怨恨，仿佛这个世界都欠他的一样。
白芨在这个时候却哑口无言了，毕竟的确是她理亏，毕竟她的确欺骗了他，毕竟没有对他说过任何一句实话，毕竟从一开始就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解释的，可是我后来发现咱们两个注定是敌人，我注定只能在战场上告诉你一切。怎么说呢？各为其主吧。要怪就只能怪你太相信我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太相信路人了。”白芨看着他悲愤欲绝的样子，确实有些同情他了。
他这一生都在被人背叛，他这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守护他，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帮助他。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想方设法地远离他，他身边每一个人都想方设法地去陷害他。被所有人陷害之后，他失去了一切。
到头来连他唯一心动过的女人唯一想要娶过的女人，从一开始竟然也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他的感情被所有人蹂躏，他的感情被所有人所看不起。
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真心相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关心他的感受，到头来所有人都拿他当做一个可以利用工具罢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找到过知音。
在他终于以为他能得到一个爱人的时候，残酷的现实又给了他最后致命一击，最终的结果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任何一个亲密的爱人。
以前眼神里面的温柔，在此刻全都化成了恶魔一般地注视她，谢穆尘的情绪现在已经在暴走边缘了，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被所有人背叛，被所有人利用的事实。
在他爆发的之前绝对不能随意轻举妄动，不然的话随便一个动作都有可能会导致彻底丧命。白芨也不是什么鲁莽的傻子，知道这个时候保持安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于是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生怕性命交代出去。
确实挺同情他的，确实挺可怜他的，但是那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既然他选择了那条路那么他就一条走到黑。他选择了一个注定会被人背叛的道路，那么他就没有任何资格去靠近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