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叉紧咬着下嘴唇，脸色发白。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追究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在确定了凶手是奸臣之后屠杀了奸臣满门。
他答应了皇上以后再也不追究这件事情，他答应了皇上只要报了仇之后，他就会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护国大将军。
当年年轻气盛的他的确是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地发觉那个奸臣其实身份并没有那么强大。
并不是树倒猢狲散，也并不是因为那个奸臣死了的缘故才没人依附于他。相反，他慢慢觉得被他杀死的那一个好像是好人，被他杀死的那个好像只是替罪羊。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真相渐渐水落石出，他查出了那个人当年原来是他家人的挚友。在他知道这一真相的时候已经手足无措了。
因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他真的得到这些消息又能有什么用呢？他有回天之力吗？他能让人起死回生吗？还是说让他向皇上面前请罪，说他当年查错了人？
倘若是换做墨渊，那么他的确有可能会去向皇上请罪，他会拼尽一切代价向皇上解释他杀错了人，然后将功折罪查到真正凶手。
可是白夜叉始终和他不一样，他是一个能够隐忍，也能够变通的男人，他为了能活下去付出的代价真的很多。
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太过于耿直了，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被满门抄斩之外，还能做出什么下场？他师傅当年根本无罪，就是被阴人所暗害才致死。
实际上他已经预感到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了！他已经预感到真正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了，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逼迫他自己不要再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对于他来说，将往事尘封未必是一件坏事。那么多年过去了，时间早就已经冲淡一切，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因为对他来说，他无法复仇就算知道了事情真相，也徒增悲伤而已。
可是墨渊偏偏是那个为了报复人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他偏偏会将别人最痛苦的伤心事情抖露出来，因为他曾经在最痛苦的时候被人无视过。
他曾经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好过，现在他终于付诸行动了。就算是当年的挚友那又能如何？就算是当年的师弟那又能如何？
现在他一副冷漠的样子，他已经全然不顾了。这么多年的逃亡早就已经把他从一个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阴谋政治家。在他的世界里面，除了复仇没有剩下任何一丝一毫的东西。
就连他的儿女，就连他的一切都对他来说无所谓。为了给家人复仇，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他争夺权力就是想扳倒皇太妃，可是谁想到白夜叉带给了他真正噩耗的消息：
皇帝知道皇太妃的所作所为，可是就是没有出手惩罚。他本想借着王爷的事情彻底扳倒贵妃，可是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彻底放弃他的亲弟弟。
果真王公贵族里面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亲情，那些欢声笑语都是假的，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在真正的背地里面人心到底有多狠，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脆弱又伤感的样子，你以为你的所做所为我不清楚吗？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因为你没有能力复仇，你也没有资格复仇，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仇人逍遥法外。”
墨渊用最恶毒的语言，最让人难过的话题讽刺当年的挚友，讽刺当年他关系最好的兄弟。
当年他最好的兄弟为了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惜出卖他不惜让他遍体鳞伤，不惜让他险些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背叛别人的人是得不到好下场的。白夜叉的确得到了功名利禄，也得到了战神的封号，可是他的家人却一个都没活下来。
白夜叉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在白夜叉的记忆之中墨渊是一个会帮助身边每一个人的男孩子，是一个温柔善良，眼睛里面带着关爱的男孩子。
是啊，那的确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多年的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确可以让一个人从骨子里面变成一个恶魔。白夜叉明白面前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天真的朋友了，而是一个真正嗜血的怪物。
“你知道你的家人为什么会死吗？你以为皇太妃真的不知道你出师于哪里吗？你以为皇太妃会放过你这种眼中钉肉中刺吗？你太显真了。她叫你征战沙场，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在那里而已，你以为她真的有计划让你回去吗？”
墨渊步步紧逼，丝毫没有了当时畏惧的样子，他也不太在乎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需要做什么事情。他把他知道的一切真相全都说了出来，他丝毫不在乎面前的那个人脸色越来越差，“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吗？皇太妃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派你征战沙场就是为了让你死在那里，然后你的家人也被全部灭族就是为了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你存在的痕迹！只可惜你一身武艺倒也建功立业了，那个被你杀死的宇文越只是皇太妃的另一个敌人而已。”
白夜叉这半天没有回一句嘴，因为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知道这一切真相他其实唾手可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敢追究过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装糊涂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度过了这马马虎虎的半生。
“你这个小废物啊，看看你自己有多可怜吧。你被人利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却没有一丝一毫反手的余地。你只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棋子而已，你以为你这一次被派出来执行任务是什么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