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问道：“你说什么？砸店？”
“是啊。”清善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清禾，说道：“奶奶那个人什么样，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用钱来打发她是最省事的，偏偏你不肯，非要激怒她，现在好了，闯下大祸了吧？”
虽然清禾不把清李氏那个人放在眼里，但是在京都开店的事情是她最为关心的，若是清李氏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那么清禾就不得不提起注意了。
她问道：“她是从哪里找到的人？村子里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应该不会帮她这个忙吧？”
“是清苏，你知道的，清苏自从去京都的书院里念书之后，不仅没有学到什么知识，反而还结交了一帮纨绔子弟，这些人，可比村子里的小混混们要难对付多了。这些人不仅自己爱惹事，而且上头还有人给撑腰，就算你被他们欺负了，也没处说理去。”
清禾从来不畏惧这些恶势力，听了清善的话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哼，没处说理？我就不信这个世道会这么可恶，咱们走着瞧吧。”
清善抓住了清禾的手，一脸恳切的说道：“清禾，你还是要小心啊，不要和那些人渣硬碰硬，毕竟你的店铺能开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自从认识清善以来，清禾还是头一次在她这里听到这么掏心掏肺的话，一时间也有些动容。
“清善，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清善笑的有些无奈：“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我自己啊，我从小叔叔的书里看到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的就是我了。”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清禾，脸上是清禾从未见过的惆怅和哀伤。
“清禾，你以为我喜欢跟在清苏的身后做他的跟屁虫吗？你以为我就喜欢被奶奶骂赔钱货吗？你以为从前我是故意要欺负你的吗？”
说着说着，清善的眼眶居然有些红了。
“生在那样的家庭，总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清禾，你是幸运的，摆脱了清家，现在有顾容陪在你的身边，我真的……还挺羡慕你的。”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说道：“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奶奶最近一直在给我留意人家，想让我嫁出去，她给小姑姑清青留意的都是大户人家，但是给我找的，都是穷家小户，要么就是不如清家的，清禾，我要是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下半辈子就彻底没指望了。”
听到这里，清禾明白了清善的意思。
“所以……你是想跟我去京都，在那边找个人家嫁了？”
清善点头：“我不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小山村里。”
听了这番话，清禾也是有些动容，她从没听清善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她和自己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从前两个人缺乏沟通、并且选择的道路不同而已。
清禾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想起从前两个人之间的各种摩擦，再想想清李氏对待家中女孩子的苛刻手段，心中越发的沉重起来。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从椅子上站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她转过脸来，看到了清善眼中的期待，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清善以为自己被婉拒了，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失落。
“好。”
顾容将她送出了大门，见清善的脸色有些难过，便劝说道：“清善你放心，清禾是我娘子，我了解她，其实刚才，她已经同意了你的请求，只是……”
说到这里，顾容心中也有些感叹起来，叹了一声说道：“之前在你们清家，清禾受尽了委屈，跟你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好，今天的事情，她需要时间来接受，你懂我的意思吧？不过你放心，清禾一定会答应你的，相信我。”
听到顾容这句话，清善心中安定了些，说道：“我知道，顾大哥，谢谢你。”
……
顾容说的没错，这天晚上，清禾早早的就睡下了，但是却一直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清善刚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顾容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娘子？”
清禾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说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带着清善去京都呢？”
顾容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清禾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没有说话，半晌后对顾容说道：“我刚刚很想答应她的，但是一想到从前在清家经历的那些，就又犹豫了……”
顾容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于是试图开导她：“清禾，咱们先不说清家，你个人对清善的看法是什么？”
“我从前还是挺讨厌她的，因为在清家的时候，她总是欺负我，还压迫我帮她干活。”
顾容又问：“现在呢？”
清禾想了想，说道：“现在，好像那种讨厌已经随着时间越来越淡了，最最重要的是，清善她亲口说，从前欺负我并不是她愿意的，而是为了讨好清李氏，讨好清苏，来给她自己换取一线生机，这个就让我很……”
顾容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说道：“很感慨对不对？那种讨厌她的原因突然就消失了，心中虽然还有些不甘，但已经没有理由去讨厌了，对不对？”
清禾叹了口气，抚摸着顾容的脸颊：“还是你了解我。”
“那当然，我是你的夫君嘛。”顾容淡淡的笑，又说道：“所以啊，我觉得，你现在可以试着接纳清善，让从前的那些事情都随风去吧，把握住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拥着清禾翻了个身，把清禾抱到了自己的另一侧，一手支着头说道：“既然清善想嫁到京都去，那你就帮帮她，我相信，她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觉悟，往后嫁了人离开了清家，人也会跟着变的。再说了，以后咱们的店铺开在京都，你们姐妹也好互相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