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死了？
在赵家二傻子指认下，我看见榕树下那个新翻的泥土。
他笑嘻嘻的说，苏梅就埋在这。
我接近崩溃的徒手刨开泥土，直到手指磨出血。
却发现土坑里只有衣服和一些女性毛发。
苏梅的尸体不见了……
我开始质疑二傻子的话。
或许苏梅并没有死！
01
一个小孩，你相信他有多少心思？
一个女大学生，你又能听出她口中多少真话？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谁说的话才是真实的。
赵小伟一脸惊讶，委屈巴巴的说道：“不是姐姐你要我带你来的吗？怎么是我骗你来的呢？我就是小孩，身高还没你高，怎么可能会骗你啊？”
女孩崩溃的抓自己头发，似乎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想欺负我！”
我们几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屋外的村民不停撞击木门，拿石头砸窗户……
若是继续待着，只会更危险。
我看着赵小伟，只见他一脸诚恳，犹豫片刻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快！”
女孩却十分抗拒，居然扭头往门口跑，眼看她就要撤下挡住门的警棍，我一把抱住她，用炕上的被子将她裹起来。
“快！撤离！”
我们几人艰难的从洞口爬出去，赵小伟在最后，只见他小小身躯，却十分熟练的拿稻草盖住洞口，又从密道旁边的板子拿来抵住我们刚才进来的入口。
这让我想到赵大伟死亡的房间布局，几乎接近完美的“密室”。
我深深的看着赵小伟，心里却有了想法。
这孩子，究竟有没有说谎？
穿过长长的密道，走出来居然又是一间房子。
而这里的布局，看起来要舒适整洁不少。
我留意到，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是村长？！
“这里是村长房间，我经常跑来这里偷吃他藏在箱子里的糖果。”
赵小伟一脸天真的当着我们面打开暖炕旁边的箱子，拿出一颗水晶糖，撕开锡纸，将糖果塞进嘴里。
“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就藏在这。”
我们将昏迷的女孩轻轻放在炕上，开始观察村长的房间。
这村长房间弄的跟收藏室一样。
暖炕旁边的玻璃柜子里，塞满了华子和白酒。
而暖炕上的被子还都是丝绸，一旁雕花木箱里，放着不少现金和女式贴身衣物、发夹以及一个红色包裹。
我拿起一件衣物仔细观察，又打开红色包裹一看，里面，竟然全是头发？！
心里顿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村子看着如此落魄，竟没想到村长这竟如此奢靡。
而且他怎么会收集那么多女性衣物？
“李队！有电话！”
队友忽然喊住我。
“是座机，应该可以打出去的，快打给所里请求救援！”
队友立马尝试拨打电话，而我十分警惕的盯着窗外，深怕村长忽然杀个回马枪，回来发现我们。
我掏出手机对着屋子一一拍摄，当拍到箱子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那堆衣服下藏着一样东西。
我拨开衣服一看，把东西拿出来一看！顿时心凉半截。
这金链子和长命锁？！锁上还刻着我还没出生的女儿果果名字。
这不就是我送给苏梅的那条链子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浑身发抖，将链子死死拽在手心。
五年前苏梅忽然失踪，难道和村长有关系？
可是她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为了什么？
一旁的徐佳怡却站在窗户旁，淡然说道：“门把动了，村长怕是要回来了。”
队友挂掉电话说道：“李队！我们坚持半小时，救援就会到了！”
02
起初，我们只是来给赵小伟做思想工作和心理疏导。
没想到大家会在村里遇到一群野蛮的村民围堵，困在村长屋里。
救援信号刚发出，村长就回来了。
难道我们要被发现了？
我示意大家躲回密道，就在我将女孩抱给队友的时候，女孩醒了。
“救命！救命！放开我！放开我！”
队友反应十分迅速，立马把密道口挡起来，让赵小伟和徐佳怡躲在里面。
不幸的是，村长发现咱们了。
幸运的是，只有村长一人回来。
“要想逃出去别喊！”
我捂住女孩嘴巴，示意她别嚷嚷。
女孩见赵小伟不在这，以为安全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也愿意听从我们指示。
村长站在门外，停了下来，拿起一旁的锄头，小心翼翼拧开门把。
我示意女孩别出声，掏出警棍和队友埋伏在门后。
“嘎叽！”
木门缓缓打开，一个锄头猛的劈在半空。
过了一会，村长探出脑袋，观察屋内情况，见无人在，又小心翼翼踏入一只脚。
“难道是我幻听了？”
他半个身子走进来，我和队友从门后窜出来，一把夺走他手中锄头，将他压在地上。
“啊！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可是守法公民！你们不能这样动用私刑！”
我死死拧住村长的手，恨不得立马问出项链的来源。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会不会牢底坐穿吧！”
队友将外面的门关紧了，徐佳怡则是在一旁给女孩做思想工作，顺便放哨，预防村民忽然察觉到村长家里异常。
而我，和队友将村长绑在椅子上，把箱子推到他面前。
我拿起红色布袋里的头发，质问村长：“说说看？这些，以及箱子里的女性衣物究竟怎么回事？”
队友指了指门外的女孩看着村长质问道：“她，是不是你们拐来的？”
村长浑身哆嗦，胆子早就被我们吓破了。
“这些……都是我找村里的女人收集的，我……我是地中海！庙里的半月仙说只有至阴的发囊才可以帮助我生发……我没干坏事……”
“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别给我耍花样，老实交代！”
村长支支吾吾，见我们气势汹汹，只好承认这一切：“那女娃是……也不是拐来的，确实是小伟这孩子带回来的。”
我看着墙上游走的指针，打断队友的询问，将他拉到一旁问道：“让我来，你去门口看看救援什么时候到，再找找手机信号，把位置发出去。”
队友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我缓缓关上木门，从暖炕上拿出一条毛巾，紧紧裹在手上，走进村长。
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我：“你！你想干嘛？我！我都老实交代了！还想怎样？你！别过来啊！小心我投诉你！”
我冷笑一声，掏出金链子质问他：“这链子，哪来的？”
村长瞪大眼睛看了看金链子，脸上变得十分惨白。
“我……我自己买的！”
“你说谎！”
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村长哀嚎一声。
“你！动用私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远处依稀传来警笛的声音。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一把抓住村长脖子，咬牙切齿的问道：“这是我送给苏梅的！怎么会在你这！快说！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我用力拧他胳膊，他痛的嗷嗷大叫。
“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婆啊！”
我愣住了，随后气急败坏的揪住他衣领子：“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啊！”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队友开始往屋里走，我没时间了！
“快说！”
“我！村长时不时有社工来帮扶支教，这……这是支教老师离开前送给村里一个女娃，那个女娃家长又拿来送我而已！我真的没偷！”
我泄气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苏梅为何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随意送给别人？
她就这么恨我？！连刻着女儿名字的金链子也不要了？
可是，这五年来，她的轨迹为何消失殆尽，就好像被刻意抹去一样。
村长见我手腕越发用力，哆嗦着手指了指箱子：“里面……有一张支教老师和学生的照片，你看！你看看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别给我耍花样！”
我看了他一眼，低头翻找箱子，还真的找到一张大合照。
我瞳孔骤然一缩。
苏梅穿着马甲站在学生中间，笑容灿烂。
而她身边站着的社工居然是徐佳怡！
大门被迫开了，救援来了。
我们把带头闹事的几个村民、村长和赵小伟一并带走。
赵奶奶哭哭啼啼的拦着我们不给我们带走女孩。
“凭啥啊！这可是我儿子媳妇！你们要是带走她，先从我尸体踏过去！”
赵奶奶年纪大，我们不敢强来，只能将她交给几个村妇安抚。
“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否则一并带走！”
“老人家，女孩已经承认了，你们这是拐带，是犯法的，你要是再这样闹？我可就把你儿子一并带走了。”
一说到要带走她那傻儿子，赵奶奶立马泄气了，转而咒骂女孩。
“赔钱货！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你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清白早就没了！”
“我儿子那么好、你都不识货！我看以后谁还要你！村里的男人都玩过你！不干不净的东西！”
女孩捂着耳朵痛苦，嘴里大喊：“快走！快离开这！”
我们带走闹事村民的时候，不少人企图闹事，被我们压下。
艰难逃离赵家村。
好不容易坐在车上，看着车子渐渐远离村庄、大家都心有余悸长舒一口气。
我看着一旁安静的徐佳怡，手心紧紧拽住链子问道：“徐阿姨，你认识苏梅这件事，怎么不和我坦白？”
03
徐佳怡可能来一会，看见我手上的链子和照片，她却一直保持笑容，眼神划过一丝惊讶。
“苏梅？我记起来了，她也是我们社工里一员，原来她是你妻子？但，她好像从未向我提过你？”
我听到这句话，眼神变得黯淡。
徐佳怡解释道：“我和苏梅两年前一起当社工，她那时候轻描淡写的告诉我和前夫离婚了，没想到她口中前夫居然是你？”
“但苏梅并没有提及你们过往，这链子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
“这链子是在村长屋里找到的。”
我警惕的目光消失，转而哀求的看着徐佳怡问道：“苏梅她究竟去哪了？她还有和你联系吗？这链子她为何要送人？”
徐佳怡却皱眉，似乎在回忆一些不好的过往。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要激动。”
我的心咯噔一下，但还是竭力保持自己情绪。
徐佳怡叹气道：“这个村子我们社工确实来过几次，而苏梅比较特殊，她是以支教美术老师的身份留在这里。”
“送我们来的教导员曾经提醒过我们，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法盲，而且村里很多光棍，我们女老师都是成群结队的，不过苏梅不合群，她总喜欢自己待在孩子群里。”
徐佳怡看了看我手上的金链子，一脸担忧道：“这链子该不会是她以什么交换给村长了吧……”
“不可能！”
我怒吼一声，脚踩在刹车上，车子剧烈抖动了一下。
徐佳怡安慰道：“我的意思是，苏梅很善良，看见一些孩子没钱买早餐或者书本都会自己掏腰包买，一定是那个孩子家里困难，她拿去当给村长了吧……”
我继续追问道：“那她人呢？你们之后还有联系吗？”
徐佳怡摇摇头：“她后来辞职了，就没联系了。”
我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唯一一次见到她身影的那一次，还是赵松死亡案中的监控里。
因为恻隐之心，我偷偷抹去了苏梅在监控里的画面。
我欲开口问徐佳怡苏梅和死者赵松的关系，到嘴边的话又深深咽下去了。
我还不能放松警惕，去相信徐佳怡。
徐佳怡没有因为我情绪暴躁而感到害怕，反而继续开导我：“若是你还想了解更多苏梅的事，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她忽然认真的看着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管你们之间因为什么离婚，你也不要轻易放弃寻找她，或许她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04
审讯室里，
女孩哭哭啼啼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女队员安慰她：“别怕，已经联系到你家人了。”
我安静的看着女孩，直到她情绪平复下来，问道：“你是怎么被拐到赵家村的？”
女孩哭道：“我大一放假，打算打工赚点生活费用，就在街上看看有没有招聘信息。”
“忽然，赵小伟背着书包出现在我面前，哭着说自己和家人走丢了，希望我带他去找家人。”
“我看对方是个小孩，就没多少戒心，还给他买了包子当早餐，带他去找爸妈，谁知道！我走到巷子里的一个屋子，就被人迷晕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被绑在坑上，一个老太婆还笑嘻嘻的给我带红花，说要我给她的傻儿子当媳妇！我怎么肯？我还是大学生！我还要读书的！他们哪来的自信！他们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我试过很多次逃跑，都被这个赵小伟发现，被村民拖回去暴打了几次，我一直寻找逃跑的机会，我死也不要死在那！”
“我错就错在，不该一次又一次相信这个小孩！他就是恶魔！恶魔是不分年龄的！”
女孩说着说着忽然情绪十分激动：“他们赵家村都是坏人！那个小恶魔也是！全是坏人！你们快抓住他们！”
安抚好女孩后，我们把赵小伟带进来。
他却像表现的像在家一样，自己拿出凳子坐在上面。
和上一次看到的哭哭啼啼的小伟，这一次看见他，却是用一副世故的眼神看着我。
“叔叔，我们又见面了。”
我坐在他对面，把饼干推到他面前。
上一次赵小伟因为目睹赵大伟死去惨状，吓到哭泣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了他一包饼干。
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接过饼干。
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和那个姐姐是怎么认识的？是你把她带回村里的？”
小伟笑道：“嗯！二叔和奶奶让我帮他找媳妇，我就照做了。”
我心头一惊，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做的？你二叔……是你爸爸的亲弟弟吗？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小伟思考片刻回答道：“二叔当然是我爸爸亲弟弟啦，二叔一点都不傻，很聪明的！他在巷子里等我，让我把那个漂亮姐姐引过去，就奖励糖果给我吃。”
这些话，赵小伟几乎是一副天真无瑕的样子说出来的。
赵家二儿子，疑点太多。
审讯完两个人，已经是深夜。
可赵小牧一直没出现。
我好奇的问了问同事：“小牧今天怎么没来值班？”
“赵法医啊？她休假啊！”
我没再多问，继续审问下一个人，村长。
“赵家究竟有几个儿子？你们不知道拐带妇女是犯法的吗？”
村长离开赵家村后，已经没有刚才的锐气，一副蔫了的表情。
“这也是赵家二傻子的主意啊！而且那个女人要真的跑了，咱们村里的不就拉了不好的名声吗？”
听到这句话，我算是晒干了沉默。
随后，我再次把话题引到苏梅身上。
“她的链子究竟怎么到你手上的，你最好老实说出来。”
村长这会老实了，交代道：“这……是赵家二傻子为了买通我包庇那个拐来的女孩事，送我的。我只记得这链子在苏梅老师身上戴过，所以我问他怎么会有苏老师的项链？”
“赵二傻说，他……他喜欢苏梅，就……就想强上，一时失手错杀了她……”
我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就像泡在冰水一样凉冷。
苏梅死了？
怎么可能？！
我明明还在烟火节看见过她？！
我明明在监控看见过她？！
我不相信，气急败坏的拽住村长衣领子咆哮到：“你再说一遍！他把苏梅怎么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这一次，赵小牧没有出现在我面前阻止我了。
我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脸上，直到把他揍到哭着向我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