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了铁锹。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绕过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泥土，看向深坑。
一条破烂不堪的裙子，隐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他蓦地回首大喊，“陆哥，找到了！”
听到这一句，白葡骤然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又提起了心。
人确实找到了，不过，是最差的结果。
找到的是尸体。
半个小时后，保姆已经被控制起来，而院子里，冯若晴的尸身躺在那儿。
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可以清楚的认出这就是她。
而她死前，衣不蔽体，可以想象遭受的是怎么样的折磨，又是怎么被人直接杀人埋了尸。
王建成得知这个消息，震惊在原地。
他只当这个女人铁了心要跟罗宗文在一起，彻底要跟过去断了关系，才把他的定位删除了。
他怎么能想到，她已经死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王建成咬着牙嘶吼着，跑过去拎住保姆的领子，“你他娘的早就知道对不对，罗宗文他在哪，他去哪了！”
保姆被拽的狼狈摇晃，脸上涕泗横流，“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留着去警局说罢。”陆兆和淡淡接了一句。
慕清仪亲自上手，将人往前押了押。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保姆有问题。
离陆兆和更近，看着他冷硬的脸，有黑乎乎的夜色映衬着，更显得冷漠无情。
那眼神像一把刀子，直直的扎进保姆的心里。
她站都站不稳，腿一软就想往地上瘫。
慕清仪拽了一下她，“站好！”
陆兆和示意了她一下，任由保姆坐到了地上。
他微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说看，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刘晨晨在一旁，插了一句，“现在说了，你就是将功赎罪，等法医到了现场后面出了鉴定结果，那时候你就是从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保姆被吓到，眼泪鼻涕一直没停过。
她还是试图抓住陆兆和的裤腿，被避让了一下子才收手，坐在那儿抹了把脸，“一开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先生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所以只要他带女人回来，除了喊我出来做饭或者收拾，我都不踏出房门一步。”
外面，乌漆嘛黑的夜晚。
里面，灯火通明却照不见人的内心。
门大敞着，穿堂风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响，保姆的声音裹着风声更显得凄寒。
“注意到冯小姐，是因为她身上总是带着伤。虽然，虽然别的女人偶尔也会受伤，但冯小姐她尤其严重，我甚至，甚至有一次无意看到先生掐着她的脖子！当时我吓坏了，想阻挠，可后来先生又松了手，我才发现他们是在做那事。”
保姆说的有些难堪。
白葡皱了皱眉。
很明显，罗宗文在这方面有些特殊的癖好，而这个癖好在冯若晴身上尽情展现。
一个失了老公，还带着个孩子的寡妇，又是年轻时候喜欢过的女人。
情感上，罗宗文不会拒绝她，而客观上，这样的女人就是个十足的玩物，完全被他拿捏在手中，不足为惧。
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可是这样的方式，我总觉得有些害怕，虽然只是无意撞见了一次，但在我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那吓人，太吓人了！”
保姆说着又要哭起来，“我的心就一直悬着，甚至去找了先生告假几天，想躲过这段日子休息一下，先生也同意了。”
“可——”她抹了把泪，“可就在我收拾行李的那天晚上，楼上突然传来了争吵声，再然后，先生摔门而去，冯小姐追过去。”
“我想拦住她告诉她别追了啊，先生气头上脾气是很暴躁，六亲不认的。”
“可我没能拦得住……”
保姆抬起了哭得通红的眼。
也就是那次没拦住，冯若晴再也没有回来了，因为她永远的倒在了院子里。
冯若晴死了。
如果这是经过，那让所有人都无言。
陆兆和冷淡的看着她，“你是在装的很好心？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好心，会这么多天不报警，会刚才一直阻挠我们搜查？”
保姆如同被戳中，脸上涨红了一片，她哭喊道，“我没办法啊，先生逼我一起处理，还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还有家要养，我可以辞职他们怎么办。而且先生不会放过我的，我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他不会放过我的！”
说这话时，眼底满是惶恐和恐惧。
明显，她对罗宗文很畏惧。
怪她自己，明明平时都是待在房间里，那天偏出了奇拦了过去，可是又偏偏没拦住。
发现先生把冯若晴失手打死了，保姆也很害怕。
然而她必须冷静下来，按照先生的吩咐去处理。
如果没有被发现，那万事大吉，如果发现了，先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帮她！
白葡听到这儿，忍不住深深拧起了眉。
一条人命，就这么被轻飘飘的盖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
总之，保姆帮助罗宗文处理了尸体，更是将家里大大小小都重新清洗打扫了一圈，将所有她走过的地方都用毛巾擦了好几遍。
可她没想到，就在最近她的心稍微松下来，祈祷冯若晴没有家人和朋友，没人发现她不见了时。
警方就在一个这么突然的夜晚找上了门。
当她开了门看到那一刻，就知道她是完了，完了。
“我知道，我肯定躲不过的，只求你们从轻处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她还在为什么伸冤。
白葡不由道，“我们只负责抓人，怎么判可不管我们的事。”
保姆听出她的冷意，脸上一噎。
慕清仪已经单手将人拎了起来，直接押上了车。
外面的院子里，现场被保护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法医等陆续到齐。
现场更戒严了。
更深露寒，气氛更显得凝重。
陆兆和在白葡身边，低声问，“冷不冷，困么？”
白葡摇了两下头，怔怔地望向外面，心思有些深。
诚然，她不怎么喜欢冯若晴。
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走了，也让人唏嘘不已。
后面，他们会努力抓到杀害她的真凶，也算是告慰她在天之灵吧。
王建成忽然疯疯癫癫的走来，扑通一声就对着陆兆和跪下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了陆总，您帮忙找一下我儿子，他可能还在罗宗文手中，那个畜生不会对他客气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我求求你了，你帮忙找下他！”
他哭得脸上涨红，鼻涕顺着嘴角刮出丝。
白葡竟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看着还有点顺眼，至少算个男人了。
陆兆和点头，“我们会第一时间找到罗宗文。”
找到罗宗文，也就找到了他儿子。
王建成抹了把泪，这才又浑浑噩噩的起了身，“好，好，谢谢您，真的谢谢你们。”
白葡想，或许他嘴上嫌弃，心里还有给冯若晴留有一块位置。
否则他不会在明知她背叛他的前提下，还留有一件她的内衣，也不会在看到她尸体后，如此肉眼可见的痛苦。
真的悲伤还是假的悲伤，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事情如果顺利解决，还是希望以后他可以好好生活。
这一晚，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深夜回到酒店，白葡还觉得精神抖擞。
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如果还能随随便便睡着，那也太心大了。
见她确实没困意，陆兆和在靠近酒店几百米的位置处先停了下来。
那里，有个小型夜市，现在还支着零零散散的小吃摊子。
他拉着她在一个馄饨摊前坐下来。
热乎乎的馄饨，撒上虾米和海苔，香气扑面而来。
白葡有了点胃口，和他一起安静的吃着。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口，“有件事没告诉你。”
突然这么郑重的开口，有点严肃的味道，白葡怔了怔，“什么？”
陆兆和缓缓道，“那位章平的妻儿，机票信息已经查到了，最后一站是去的L国。”
毕竟在那里住了几年，白葡一听便皱起了眉。
可L国很大，她们凑巧去了那儿也无可厚非。
可陆兆和下一句话便是，“前不久我收到周局长传来的资料，有人在L国发现了贺老三的踪迹。”
白葡沉默了。
又是L国，还是贺老三。
扯上他，她觉得绝对不是凑巧！
可贺老三去L国干什么，总不能是……
一个荒诞的理由刚从脑海划过，陆兆和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直接了当的道，“你应该没猜错，他就是针对你过去的。”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给他看地址信息。
目击者发现贺老三的时候，所在的那片区域，正是白葡所处位置的附近，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可是，”白葡有些懵，“我已经回国了，他去那想对我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