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杨在无声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嫌弃。
他瞥过来一眼道,“你晚上不吃饭了?”
白葡一看时间,都这个点了。
手机还是没有网,看来陆兆和是打定主意让她待在这儿了。
她问,“那让外面那两个人,给我们送来点?”
秦昱杨语气冷淡,“是你,不是我。”
“为什么,你不吃饭么?”
白葡边说着,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盘算着马上让人去买些什么了。
从床上走到门口的距离,她已经决定了,晚上要吃麻辣香锅。
打开一点门缝,冲外面的大哥说了一声。
等到回过头,她才发现秦昱杨并没有回答她。
不由好奇的多问了句,“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吃饭?”
秦昱杨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没好气的道,“你有没有常识?大手术之后,是不能那么快的进食的。”
他今天打的都是营养液,她就跟瞎了一样没看到。
白葡是真不知道,意外道,“你好厉害啊,这都清楚,做过很多手术?”
秦昱杨,“……”
他的鼻孔呼呼作响,眼睛像是能喷火一样的看着她。
这个人特么的会不会说话?
他做过几次手术,那能用厉害来形容么,这能是什么好事?
白葡看他突然就生气了,摸了下鼻子。
你别说,这人出了场车祸,脾气还大了不少。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秦昱杨的眼色无声的黯淡了几分。
他是为什么会知道呢,不是因为医生有交代,而是因为他自己亲身试验过。
从小到大,在他有记忆后,家里就没有过多少次秦正松的身影,只有保姆。
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就这样大家还很羡慕他,羡慕他可以住大别墅。
后来保姆看大人完全不管他,渐渐地也不再顾忌,除了保证他饿不死,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家拿。
所以秦昱杨在很小的时候,特别的瘦小,长期营养不良,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一圈。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四年级那年。
那几天他的小腹难受,不是寻常拉肚子的那种难受。
跟保姆说没用,他也不敢一个人去医院。
就去药房,给自己随便买了点药吃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夜里疼得实在受不了。
他爬出卧室,到了客厅,想给秦正松打个电话。
电话还握在手里,人就昏迷了。
最后是保姆出来喝水,刚好发现了他。
毕竟她还要这份工作,不能真把人小孩养死了。
当即她送了人到医院。
检查之后,才知道已经是阑尾炎到穿孔的程度,引发了炎症,必须立马进行手术。
那一次,秦昱杨醒来时,就在床边看到了秦正松的身影。
他惊呆了,也感到陌生。
但这次秦正松对他很有耐心。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问他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昱杨其实没有胃口,人还有点晕晕的。
但是这是秦正松第一次对他这样,他不舍得拒绝。
于是他点了头。
就这一点头,差点要了他的命,术后刚醒就即刻进食进水,导致病情恶化,再次进行手术,这次抢救了好久才缓过来。
也是这一次,让他深刻的记住了这个点。
也让他突然不再期待所谓的父爱。
一个连医嘱都记不住的人,能算什么父亲?
加上后来发生的事,他终于明白,原来秦正松对他这么冷漠,不是没有原因的,甚至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秦昱杨想到当时的心情,廖淡的摇了摇头。
白葡在一旁,看他又是冷笑,又是摇头。
她也不好问他这是怎么了,只当是电视看得太入神了。
毕竟这还是个重伤在养身体的人,她也不好一直气他。
之后白葡一直保持安静,包括吃饭的时候。
夜里他睡着了,她还悄悄起来,帮他盖了下被子。
不过她自己,倒是不困了。
在这里,小小的一个房间,还能听到另一个不太熟的人的呼吸声。
她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睡得过去。
白葡无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眼前只有房间内隐约的轮廓。
半晌,她摸出了手机,准备找一本已经下载过的再看看。
还在挑选时,手机的无信号显示突然跳了下,跳出了几个信号。
她眼皮子一跳,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出去,一则消息先发了进来。
【睡了?】
发件人是陆兆和。
白葡理都不理,找出通讯录里白烨的号码。
刚要打出去,陆兆和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你如果联系别人,我就公开财务部那个小职员的身份。】
白葡,“???”
这个狗东西,他不讲武德啊。
她默默退出去,切换到和他的聊天界面,【你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
【程书琅,二十二岁,剩下的还用我说?】
白葡黑暗中的一张脸咬牙切齿,手机的光亮反光到她的脸上,显得表情更加的憋屈。
妈的,他竟然真的知道。
也就是说,她一直做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看在眼里却不说话,拿她当猴耍么。
白葡啪啪啪的打字,【你别太过分!】
【不装了?】陆兆和的消息从没有回复的这么快过。
但白葡却不感觉开心,只想暴捶他。
她的心底,还有一些乱,如果程书琅他都知道,那那封文件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全都知道?
他会从中阻拦么?
白葡眼神微闪,表情犹豫,她的手悬在屏幕上,纠结着要不要直接问他。
还没等她想好,陆兆和忽然道,【你到窗户边来。】
【?】白葡疑惑。
【来。】陆兆和又说了一句。
白葡顿了顿,小心的爬起来,掀开被子摸下了床,悄悄的越过秦昱杨,走向了窗边。
这是一个很昏暗的夜晚,也月亮都躲在了乌云之后,不愿意落下半丝皎洁。
外面乌黑的一片,着实没有半点看头。
她看着看着,实在不明白要看什么。
正想发消息问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
耳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些玻璃窗被拉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