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这万花楼,是天穹县最大的酒楼之一,单论菜肴并不是顶尖的,可却另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姑娘多。
所谓的万花楼实际上打的是个擦边球,上面的姑娘陪酒赔笑,可却不卖身,是一个喝花酒的去处。
每天到了晚上,这里都是莺歌燕舞,身着锦袍的富贵子弟出来进去,正人君子却都避而远之。
张鲁山虽然是个贪官,可也算是个体面人,之所以安排在这里设下鸿门宴,那是有其原因的。
只因为这万花楼有个后院花厅,打开门就是河边,乘坐渡船便可直达京城附近的码头。
若是在这里动手抓捕,无声无息就能把人带走,可谓是做了周密的安排。
刁洪磊一脸的志得意满,说道:“张大人,里里外外都准备妥当了,我安排了十个手下,再加上您的随从,将近二十个人。”
“李阳赴宴不会带太多的人,咱们在雅间动手将他擒住,然后直接出后院,估摸着他那些手下还蒙在鼓里呢!”
张鲁山环视四周,看到这个雅间有前后两个门,不由得手捻胡须,频频点头。
“刁员外,你这个地方选得好啊,人都藏在屏风后,听我摔杯为号!”
这两个家伙刚刚布置妥当,就由手下过来报信,说是李阳前来赴宴,居然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张鲁山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这个李阳也是徒有虚名,半点防备之心也没有啊。”
“刁员外,还麻烦你从后门先走。”
现在屏风后面简直挤得密不透风,二十条大汉屏气凝神,都拿了解腕尖刀藏身在此。
只听得门一响,紧跟着就是李阳和张鲁山客套的声音。
“李县令,我这次来实在是公事在身,所以言语间有些冲突,可千万莫怪呀。”张鲁山说道。
“大人哪里话,只是政务繁忙,没给大人接风,实在是罪过啊。”
二人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话,只说了没几句,张鲁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
“县里流民多达数千,又是在京城附近,你为何不将其远远驱离,还要提供免费饮食住宿?”
“大周王朝严禁赡养门客,李阳,难道你要造反吗?!”
这个大帽子劈头盖脑地扣了下来,李阳却是不动声,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些流民虽有免费饮食住宿,确实要做工的。”
“打的粮食,造的器物也都要上缴朝廷,这如何是门客?若按照大人所说,那家里雇的长工岂不都是赡养了门客?”
张鲁山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由得恼羞成怒!
“放肆!你一个区区九品官居然敢巧言令色,那些流民现在连田地都没分,不就是白吃白喝,这还不是门客?!”
“今日也懒得和你废话,就和我回京打官司吧!”
说完,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重重一摔,当即四分五裂!
“哗啦…”
两扇屏风被齐刷刷地推倒,埋伏的人全都冲了出来。
李阳笑着说道:“刚才我就听到后面呼吸沉重,也亏你们挤得下。”
张鲁山阴森森地说道:“我知道你身手了得,可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把刀,还请老老实实从后门上船,否则别怪刀子不认人!”
李阳稳稳当当喝了一杯酒,站起身来,慢条斯理,便向后院走去,简直如同闲庭漫步。
开门之后便上了船,那是相当地配合。
马上有人手持船篙,撑着小船便向下游行去,不一会就从城中水道出去,已经离开了城墙的范畴。
直到现在,张鲁山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把李阳带到了京城,严刑拷问之下不怕不招供,自己也算是帮着王鹤办了事。
正在得意之际,却看到前方的河面上有几艘小船突然横了过来,把水面给硬生生拦住了。
张鲁山到底在刑部干了多年,警惕性要比一般人高得多,只觉得汗毛倒竖,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快,快靠岸!走陆路!”
手下的人拼了老命才把船勉强靠到了岸边,人刚刚下船,就听到四面八方响起了凄厉的哨子声!
“嘟嘟嘟!”
!。
紧跟着马蹄声响,几十匹高头大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县里的三位捕头!
牛二领着保安队拿着明晃晃的器械,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棉甲,摆出一副要打大仗的样子!
“直娘贼,居然敢抓我们家的秀才爷,简直是狗胆包天!”
看到这群人犹如凶神恶煞,张鲁山吓得是手脚发软,躲在人群后面不知所措。
那些手下更是慌的不行,瞅瞅自己手里这一尺半的尖刀,再看看牛二手中那一杆丈八蛇矛,哪还敢动手!
幸亏牛二等人只是站在原地咋呼,却不靠前,正在奇怪间,就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由远而近。
不知什么时候,成百上千的青壮男子手持锄头棍棒,从远处跑了过来,卷起了漫天烟尘!
“把人放了!要杀要剐,我们这些流民命贱陪你打官司!可要是敢动李县令一根头发,将你打成肉酱!”
“你这个狗官,放着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不抓,李县令这种青天大老爷你却要抓走,我们不答应!”
!。
张鲁山脸都吓白了,心里最是明白,像这种流民一无田产,二无房屋,在各地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经常听到各地流民暴动,打死当地官吏的事情层出不穷,甚至有的地方连县城都给打下来了。
看来这些人已经对李阳死心塌地,只怕今天想要保命都难啊!
左思右想之下,张鲁山只得向李阳哀求道:“李县令,若是这些流民造反,咱们都脱不了这个干系呀。”
“还是赶紧把人遣散,我只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人我也不抓了,还不行吗?”
李阳说道:“我本应该一起回京,将此事的原委说明白,可现在县里百废待兴,正是庄稼播种的关键期,实在是分身乏术。”
“等忙完了这一阵,便会回京城自行请罪。还请张大人带着手下自行离去吧。”
看着严阵以待的保安队,和那些怒目而视的流民大军,张鲁山的心都在发颤。
“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在老百姓的唾骂声中,张鲁山抱着脑袋,带着手下人仓皇逃命,一直跑到无人之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阳…你简直有天大的胆子!这次回京我要将你定成谋反大罪,若违此言,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