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漆黑,现在应该是深夜,只有门前的空地上被丢了几只火把,破空的箭矢不时射在房屋的门窗上。
此处绝对是一处绝境,周围一片漆黑,刘捕头的人都埋伏在暗处。
不管谁从这个屋子里冲出来,必是一个乱箭穿身的下场。
刘黑达心中真是无比的内疚,看着马六这些人,个个舍生忘死,浴血而战,真是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免得连累人家。
“马班头,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趁着现在天黑,你和兄弟们背靠背,用藤牌护身,瞅准了暗处冲到山林里。”
“与此同时,我就这么走出去,让叔叔亲眼看着他这个亲侄儿被射杀,也算是去了一个心事。”
刘黑达说话的时候语气悲凉,心内凄苦无比。
可是马六听了这话却一脸的怒容,大声说道:“这叫什么话,咱们江湖义气讲究个同生共死!”
“刘爷,无非兄弟们的命都交代在这里,咱们大家伙同进同退,一起去阎王爷那里喝酒,岂不快哉!”
刘黑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马六紧紧搂住,来了一个泪洒衣衫!
“好兄弟,万万没有想到,马兄弟你居然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今生我已经这样了,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等来世咱们再见,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做一对永世不离的好兄弟!”
说完,刘黑达冲着外面大声地吼道:“叔叔!我是黑子啊!小时候承蒙您的大恩,把我拉扯成人,此情永不相忘!”
“我知道李阳那帮王八蛋想要置您于死地,只要是抓到了我,就肯定威胁到叔叔的安危。”
“这些年来,我确实承蒙叔叔的庇护,手底下的人命官司都是您帮我给平的,黑子我感恩戴德!”
“要说起这些年,我在外面闯荡,捞的银钱一半也给了您,不能说是报恩,可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话说到这里,刘黑达语气哽咽,一时说不下去,站在那里直喘粗气。
黑夜中只听到火把发出来的噼啪声,周围万籁俱静,外面的射箭声也停息了下来。
刘黑达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声地说道:“这些兄弟和我素昧平生,有很多人都是此生头一回相见,以前素无来往。”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江湖义气,舍生忘死地将侄儿救出大牢,还请叔叔网开一面,放这些人逃生去吧!”
“这些兄弟也不知道咱们叔侄俩私底下那些事儿,更不知道那些银钱来往的勾当。我有一本账,就在床底下三尺深的地方。”
“等我死了,叔叔把账册挖出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后患,我现在就出去,就让叔叔亲自送我上路吧!”
刘黑达报了必死的决心,再也不想连累这些热血的汉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分开众人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刘爷,万万不可!快点回来!”
马六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可说来奇怪,却没有一个跟上来的。
可是刘黑达此时热血上涌,那真叫一个视死忽如归,早就快步走了出去。
出门才走两步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虽然现在是深夜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周围可不像是在山里!
眼瞅着前面有几棵杂树和竹子迎风晃动,但已经有些歪七斜八,看着就像是要被风吹倒一样。
也加上今天晚上夜黑风高,这些树干晃动,都像是没有了根。
刘黑达心中觉得奇怪,用手用力一推,两棵竹子应声而倒,紧跟着用肩膀一撞,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也倒在地上!
去了这些挡眼的障碍,刘黑达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大院,仔细辨认之下,居然是在县衙之中!
明明刚才还在山林内被人埋伏,怎么只出屋子一步就来到了县衙?
刘黑达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捏呆呆发愣。
马六那几个人笑着也从屋里面溜达了出来,手里的单刀藤牌全都丢在地上。
大家也都把蒙面的黑布摘了,和逛大街一样肩并肩地往外走,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周围的弓箭手。
“马班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遇上鬼打墙了吗?!”
刘黑达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神中露出惊讶而又恐惧的光,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虽然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就从马六这些人前后态度变化便能看出,刚才好像是演了一场戏呀?!
“刘爷,我给您招呼一声,看看此人还认得不认得。”马六笑着说道,“秀才爷,这刘爷糊涂着呢,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随着这一句话,县衙四周的围墙全都亮起了火把,李阳一身白衣,手持折扇,微笑着从大院门口走了进来。
后面一位县太爷前呼后拥,被人保护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我的好贤侄,你这条妙计简直是绝了!该死的刘黑达铁嘴钢牙,十八般刑具都能扛得过来,却被你耍得和无头苍蝇一般。”
听了这话,刘黑达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这才明白,从头到尾这全都是假的!
回想起来,今天在大牢里马六带着人非要自己和狗一起吃东西,那时候好戏已然开场。
紧跟着又化敌为友,到了夜间带着人舍生忘死浴血拼杀,这全都是一场戏!
趁着自己熟睡,说是已经来到了山里,被自己叔叔安排的弓箭手埋伏,但实际上只是兜了个圈子又回到县衙。
在马六精湛演技的烘托下,刘黑达情绪也终于到位了。
把有的没的一通交代,尤其还提到了自己床下埋着的账本。
不然马六那帮人堵在门口,不可能让其出门。
只不过刘黑达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些人被砍得肢体横飞,脑袋乱滚,就是马六身上现在还有刀伤啊!
就在这家伙苦思冥想之际,李阳笑了。
“刘黑达,今天就替你答疑解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