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旁边的城头上冲下一道黑影,他一手抓住城外杨柳,足瞪树干,朝穆芊芊伸出了手。
穆芊芊一把抓住他的手,熟悉的拦腰抱住,熟悉地翻墙而过。
“恩公,我叫穆芊芊,敢问恩公姓名?”她理了理裙摆,微微福礼,端庄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帮了她多次,何该要个姓名,日后报答。
乔殃看了她一眼,“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他转身,消失在了战场上。
穆芊芊看着离开的背影,心头没来由一阵失落。
安昭月见草药和穆芊芊都安全了,回头正看到田和刺向言离辰。
“不要。”安昭月拔下头上发钗,射向男子手臂。
她看着男子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仿佛插进了自己的心,否则,为何会那么痛。
言离辰冷冷低语,“田和,姚铭家生子,家中一子一女,皆在大都城东郊别院……”
田和握着匕首的手都在抖,匕首插进去半寸,却再也没了继续的力气。
他何等聪明,言离辰分明在威胁他。
“卑鄙。”他低吼。
手臂被发簪刺中,这点伤害本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却让他再也拿不住匕首。
安昭月抬手将人推开,把言离辰拉入怀中。
她看着言离辰胸口的匕首,愧疚的手微微颤抖。
言离辰握住她的手,攥住了那把匕首。
“阿姊,我不疼。”他带着她的手一把拔出匕首。
幸亏伤口不深,没有喷血,安昭月用手帕堵住伤口,抱住了他。
她的脑袋埋入他的脖颈处,瞬间晕湿了锁骨处的布料。
“阿辰,对不起。”若是没有男子救穆芊芊,若是匕首再插进去一寸。
阿辰会死,是她亲手送上了绝路。
她从不后悔,可是会心痛。
“阿姊,我原谅你了。”他轻声道。
他不想她哭,说着最违心的话。
紧紧的抱紧了她,无人看懂他漆黑的双眸里的孤寂。
早晚有一天,无论如何,阿姊都会选我。
“你到底如何知道的?”田和红眼看向言离辰,伸手抓言离辰。
言离辰躲到安昭月身后,深吸了口气,“阿姊,我害怕。”
安昭月怒视田和,“知道什么,拿一个孩子做威胁,你真卑鄙。”
田和无力地瘫坐在地。
他突然想起主君经常给人写信,送往槿来客栈。
那个人是他吗?
他不敢赌。
“我求你……”田和突然跪地,“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的儿女。”
安昭月皱眉,“你犯的错,能否累及儿女,我可说的不算。抓起来。”
几个安家军将田和抓了起来。
言离辰深吸口气,抱住安昭月,“阿姊,饶,了他家人吧,他家人是,无辜的。”
安昭月叹息,“阿辰你就是太善良。”
“谢谢,谢谢。”田和听此,挣扎着重重磕了一个头,被带了下去。
安昭月刚要问问言离辰有没有受伤,身边的人却突然朝地上倒去。
“阿辰!”安昭月一把扶住他,面带惊恐,他看到他脸色变青。
这几日,她看过太多这样模样的人,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言离辰会死。
当大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心脏紧缩,慌乱地抱住了他,“阿辰,你别死,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生吗,我活的好好的,所以你也不许死。”
言离辰只觉得吸不上气,即使费劲气力,也只能吸入很小的一口。
他不想死。
他知道,阿姊想当大英雄。
这条路上,注定有太多魑魅魍魉,肮脏与罪恶。他不想阿姊沾染。
他想护着心中的昭昭明月,永远不染尘埃。
“安春,安春。”她看向安春。
安春一愣,第一次看到娘子如此无助,乞求地看向她。
“娘子,少了一味药。”她话语滞涩,还是说出了口。
“不会的。”她无力极了。泪水落在他脸上,他抓紧了她。
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不出声音。
“你要干嘛?”旁边的士兵拦住要闯进来的男子,警惕地举起了枪。
“郡主,我有药。”乔殃左手将士兵劈晕,大喊。
药!
安昭月喊,“放他进来。”
乔殃快步上前,将药递给了安昭月,“这是解药。”
“你怎么知道解药。”安春狐疑地看向他。
乔殃焦急地看向安昭月,“殿下给我的方子。”
他去找药的时候,殿下就给了他方子,让他找到何首乌后,直接做成药。
后来被穆芊芊纠缠,他便只拿了一副药的草药,将其他草药给了穆芊芊,才得以脱身。
安昭月看向言离辰,言离辰轻轻眨了眨眼,表示赞同。
安昭月来不及思考言离辰与这个男子的关系。
她看到言离辰肯定了他的说辞,直接端起药碗,没有片刻犹豫,将药含在嘴里,吻上了言离辰。
“娘子。”安春惊呼,转眼看向一旁的安家军。
所有人出奇一致地抬头望天,
别问,问就是没看到。
言离辰看着尽在咫尺的阿姊,曾经无数次的梦境里,他们相拥缠绵,如今,真的不在梦中吗?
落在唇上的吻像是良药,让他都感觉不到了呼吸困难带来的痛苦。
是梦吧,否则,憋气的痛苦怎么不见了。
他不再试图控制心跳,以便减少能耗。任由心跳加快。仿佛刚被抓进笼子的麻雀,上下扑腾着想要跳出胸腔。
他想纠缠着她的舌头,就这么一直沉沦下去。
也挺好。
安昭月一点点将药全部喂了进去。
她抓住言离辰,死死盯着他看。
从来没有现在这一刻,那么卑微地祈求老天爷。
求求你,这药一定要有效。
言离辰终究憋气到了极限,若不是小时候被人推下过水,母后勒令他学泅水,他甚至撑不了这么久。
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又回到了太行山下,女孩明眸皓齿,牵住了他的手。
“阿辰,我带你骑马好不好?”
“太行山可美了,今日四月飞雪,明烛天南。我带你好好瞧瞧。这是我父兄守护的,早晚有一天,我也可以保护它。”
安昭月见他的脸色并没有转好,甚至隐隐发紫。
她求救地看向安春,安春心里惴惴,安慰道,“许是药物进入脾胃,脾胃运化需要时间。世子如今呼吸困难,可能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