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文官只觉得手腕一凉,纷纷摇头。
笑话,他们要是说能,是不是也要先把他们右手腕给掰折了。
左边的武将皆崇拜地看向安昭月,能把这群文臣治的服服帖帖,安县主真乃武将中的翘楚也。
陈岳听此,一拍桌子,龙颜大怒,“好个陶然,好大的胆子,敢假造证据。把他带上来。”
陶然在后面当然也听到了安昭月的话,他只怪自己大意,未弄清楚。
谁知道陆孝如此嘴硬,烙铁夹板,愣是不肯认罪。
若非如此,他又何至于杀人灭口,落下口实。
陶然快步向前,跪在地上,“陛下,臣也是受下属蒙蔽,不知信物是假。”
“放肆,事关二品县主,怎能因一封证词就草草定罪。”赵乔出列,怒斥陶然。
陈岳深表赞同,“县主放心,朕定给你一个公道,来人……”
还未等陈岳说完,陶然高声打断,“陛下恕罪,臣并非只有证词遗书,还从陆府中搜出了齐国官银一百两。”
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陆孝与县主的分赃合约,还有刘景刘师爷作为证人,已在殿外等候。”
陈岳点头,小内侍传唤,“宣刘景进谏。”
刘景。
方义县一战,他竟然没死,竟然还有脸活着。
好,好的很!
刘景快步走入殿内,跪地行礼,“吾皇万岁。”
“平身。”
“刘景,原来是你伪造的血书。”安昭月终于知道这封血书怎么来的了。
这位与陆孝共事多年的师爷,自然能够轻易模仿陆孝的字迹。
可惜他不知道,陆孝那一战伤了右手。
刘景身子一颤,“小人,小人不知县主什么意思。”
安昭月不愿与他废话,“回禀陛下,刘景当年收受贿赂,打破了方义县的东墙,若非将士以血肉之躯堵墙,方义县早就失陷了。
臣请求陛下将其立即枭首,以证效尤。”
刘景惶恐大喊,“臣冤枉,求陛下明鉴。安县主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陈岳皱眉问,“安县主可有证据。”
她亲眼所见,还需要证据?
“安家军皆可以作证。”
“安家军的证词,能展示公平吗?”陶然义正辞严地反驳。
他一介文官,手腕废了。
此仇不共戴天,他要让安昭月血债血偿。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安昭月却拒不认罪,不知悔改,应该严惩不贷。”
大理寺一众官员纷纷出声附和,侍卫长大声嚷嚷,“应该处以极刑,方能震慑众臣。”
安昭月听着满堂征讨,觉得可笑且荒唐。
“我的证人不做数?他刘景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安家军与县主关系匪浅,刘师爷与县主无冤无仇,说的话自然有可信度。”侍卫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你怎知他不是受人指使,说的假话。”
“县主,你一无证据,二无证人,仅靠揣测,就要在金銮殿上胡乱攀咬吗?”大理寺寺正上前,皱眉呻叱。
安昭月沉默。
其他大理寺官员见安昭月词穷,前仆后继向皇帝告状。
“若人人都如县主这般揣测,这世间要有多少冤假错案。”
“真没想到,安家教出来的女儿,竟然卖国求荣。”
“女人嘛,心里哪有家国,眼皮子浅,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利用祖上的恩宠,嚣张跋扈,杀害姚长。对大理寺侍卫随意打骂,视礼法纲常于无物……”
衮衮诸公滔滔不绝。
任谁听了,都觉得安昭月目无尊上,罪孽滔天。
安昭月从来信奉能动手绝不动口。
兵书倒是读了几卷,经史子集一窍不通。
越往后,安昭月听的越迷糊,根本插不上话。
倒给了他们一种,安昭月理亏词穷的感觉。
陈岳一声叹息,文官立时消声。
“安县主,你太令朕失望了。”
一句话,便定了争论的结果。
大理寺官员得到想要的结果,皆高呼圣明。
中立的文官对于安昭月的嚣张早就不喜,对此乐见其成。
武将与安昭月非亲非故,也不想趟这浑水。
她好想问问,哪点让帝王失望了。
在这宏伟的金銮殿上,安昭月孤立无援,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过于小瞧文官了。
一张嘴,当真可以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眼看着帝王的处罚就要落下。
“陛下,臣认为此事存疑。”
陈勉迈步上前,挡在了安昭月的前面。“既然血书是伪造的,这合约,是不是也可以是伪造的。”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回荡在金銮殿上空,令文武百官齐齐面色一变,“臣愿以性命担保,安县主绝非通敌叛国之人。”
“放肆。”陈岳怒喝一声,“一国储君,关系国本,岂能轻易言死。”
陈勉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但此事关乎忠臣名节,臣不得不如此。”
太子都跪了,文武百官哪还敢站着,纷纷跪下装鹌鹑。
天家的事,掺和了可没啥好果子。
“请陛下下诏,让翰林院编修马光鉴别此合约。”
陶然面色一变,安灵兮初来京城,不识得马光,此人耄耋之年,善于纸术钻研,保不齐真能发现纸张的蹊跷。
“陛下,马编修年事已高,不宜奔波劳累,此合约臣已让翰林院杨翰林,姚翰林看过,这两位也都才高八斗,都说此合约没问题。”
两位翰林听此皆迈步出列,“臣等确实看过合约,其时间,印章,纸张颜色皆无误。”
陈岳听此微微点头,“太子你也听到了,两位翰林都说无误,你且起来,安县主带兵攻破了涿州,功过相抵,朕不罚她便是。”
陈勉却没有起来,倔强地叩首重复请着求,“求陛下,下诏让马光检验。”
“你这是……要挟朕吗?”陈岳的脸色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