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安昭月,眼前一亮,小跑向她这边,站定拉住她的手,“阿姊,下午好。”
这张小脸笑起来简直要人命,安昭月明显听到了周围压抑的尖叫声。
“好。”她虽然不太清楚为啥要拉手,但拉都拉了,那就牵着吧。
心里的气被这笑容直接冲散了,算了,不就一块布,她不跟这人一般见识,“阿辰,这布我不要了,我们走吧。”
言离辰身体一震,“阿姊叫我什么?”
“阿辰啊,你不喜欢的话……”
安昭月还没说完,就被言离辰打断了,“我喜欢。”
“嗯,阿辰,我们走吧。”她拉着言离辰就要离开。
言离辰摇头,亮晶晶地看向安昭月,“阿姊,我有钱。”
你一个质子,再有钱有人家梁郡王府有钱?
安昭月只当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好好,你有钱,咱们不跟傻子置气,阿姊带你回家。”
陈燕拿起桌上的银子,再次朝安昭月砸来,“你骂谁傻子?”
安昭月就像背后长了眼睛,轻巧地接住了。
她冷笑,“谁接话了我骂的谁。”
陈燕拿起银子就要继续砸,结果安昭月比她更快,随手将银子甩了过去。
银子正中眉心,力道之大,在眉心停了半刻才落了下去,陈燕眉心处立刻鼓起了一颗大包。
痛的她哇哇直叫,“莽夫,乡巴佬,穷酸货,你这种人,注定是一辈子的走狗命。”
言离辰眼中喷火,“言一,把二十两给掌柜,区区十两银子,也在这大放厥词。”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周国的贵人就这点财力,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
安昭月刚开始还在点头,后来就瞪向言离辰,说陈燕就说陈燕,为什么要加上周国人。
言离辰无故眨眼,阿姊以后要跟他在一起,属于齐国人呀。
其他人更是怒瞪着言离辰,一人道,“陈郡主也别藏拙了,让他们齐国人看看我们周国的阔绰。”
“对。”
“还怕了他们。”
夫人娘子各个义愤填膺,言离辰却面不改色,挑衅地看向陈燕。
陈燕何时被人用这般眼神看过,当即怒了,“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一文。”
众人哄堂大笑,觉得又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陈燕也如此认为,自信开口,
“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一文。”
她觉得他在羞辱自己,“九十两银子。”
一口气加了三十两,怎么样,怕了吧。
这些银子,自己拿出来都费劲,何况是一个小小质子。
“九十两一文。”只见言离辰慢条斯理地接了下去,不屑地看向陈燕。
陈燕咬牙,也想跟着加一文,但想到自己为此而嘲笑过安昭月,便如何也没法开这个口了,她一咬牙,一跺脚,“一百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他们自认阔绰,为一匹布花费一百两,也觉得不值。
“陈郡主好样的,为咱们周国增光了。”
“对对,为陈郡主喝彩。”
陈燕听着周围的恭维声,觉得这一百两花的值。
“待本郡主回家……”
她还没说完,言离辰的声音又幽幽传来,“一百两零一文。”
陈燕犹豫地纠结了好久,但如若自己现在退缩,岂不是就证明周国输了,那周围的人刚刚夸的多好听,马上就会骂的多难听。
“一百三十两。”这是她能拿出的全部家当。
“一百三十两零一文。”
陈燕双眼发红,大喊,“一百五十两。”
大不了借贷,她今天一定要拿下这块布。
周围人纷纷喝彩。
“郡主阔绰。”
“郡主豪放。”
安昭月被这一串数字震的目瞪口呆,她悄悄拉了拉言离辰的衣袖,小声道,“够了,够了,我把县主府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
“一百五十两一文。”言离辰不紧不慢地接话。
长时间,陈燕没有说话。
言离辰摆摆手,“掌柜,看样子陈穷鬼是买不起了,给我打包吧。”
“谁说我卖不起,一百七十两。”她只是刚刚在听小一说话,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是来找茬的,又不是来当冤大头的,言离辰能有多少钱,最后还不是要安昭月来出。
看安昭月的穷酸样,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如今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等他加完价,自己就不往上加了。
她倒要看看她怎么拿出这么多钱。
“没想到周国如此阔绰,是暮离孟浪了,陈郡主真乃阔绰之人,这匹布理应是陈郡主的。”
什么,他怎么不加了,明明,再加一次,他就能得到这匹布了。
“你不再坚持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自己上哪拿一百七十两银子。
言离辰羞涩地低头,“暮离没有那么多钱。”
众女见此,纷纷母爱泛滥,“梁郡王府财大气粗,世子比不过不用灰心。”
“对对,世子,我这有一枚碧玉平安扣,特别衬你的肤色。”
一时间众女争相安慰言离辰,早把他刚刚的无礼言语忘了。
这要是搁现代,就叫,只要五官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言离辰赶紧躲到安昭月身后,时隔两世,他还是对周国这群狂的女人招架不住。
安昭月朝周围冷冷扫了一眼,众女七嘴八舌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能在心中不满,你都牵上了,还不让我们说两句。
陈燕气的脸都绿了,掌柜包好布料,递给了小一,“您看这钱?”
陈燕恨恨道,“本郡主不会赖账的。”
这么多人看着,她想赖也赖不掉。
她觉得不能白拿了这布,故意展开披在自己身上,从安昭月身边经过。
安昭月,“……”
有毛病,今天她当真是开了眼了,一块布卖到了一百七十两。
还有人买。
就离谱。
她家阿辰就是聪明,没让她做那冤大头。
陈燕刚走到门口,言离辰看向掌柜,“掌柜,我昨日在这店里预定的那款布料,今日给我吧。”
掌柜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客人您稍等。”
他当时看着这群人如此无礼地对少东家,真是替他们捏了把汗。
别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不知道少东家为何今日与三天前判若两人,但却完全生不出丝毫轻视。
三天前。这位少东家将人召集起来,一次性连砍了十多个贪钱掌柜的脑袋,连带着无数跑堂,副手通通被发卖了。
那天的血腥场面让掌柜至今回想起来,都双腿发抖。
如今这大都城槿字商铺,谁人敢违抗这位主子的命令。
掌柜的亲自小跑着去库房拿出了那匹枣青色碎花云锦,这可是要送到齐国给贵妃娘娘的,如今只能另想办法了。
虽然心里连连叫苦,面上还是满脸堆笑地将布匹递给了言离辰。
言离辰转手又递给安昭月,“给阿姊的。”
安昭月奇怪,“你哪来的钱?”
“四方馆的内侍发的。”
其实质子也是有俸禄的,只是前世言离辰不知道,被别人贪掉了而已。
“四方馆的质子俸禄一月是五百文,这匹布是七百文吧。”安昭月狐疑地打量言离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