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
舒俞看到一位老爷爷撑着一把伞，伞下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面容慈善。
两个人看上去年纪都很大，但是精神抖擞，精气神却很好。他们走得慢，老太太嘴里絮叨着，语气听上去估计是在责怪老伴做事，而那个皱着眉头、一看脾气就不太好的老头却只是沉默地听着，也没反驳。
舒俞瞧着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感慨，“他们好像还挺有爱的。”
江衍也注意到舒俞看的方向，轻笑应声，“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却一起走过大半辈子了。”
下一秒，老太太也看到了他们。
“诶——小衍啊。”
舒俞诧异地看江衍笑着回招呼，“奶奶，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关门了啊。”
“今天下雪，我们年纪大了不抗冻，就想着早点回去休息。”
一旁的老爷爷看见江衍手里提着的礼盒有点眼熟，又打量了一眼少年身旁的女生，哼笑一声，“这就是你小子要送礼物的人吧。”
“嗯。”
老奶奶满脸笑容地看着舒俞，她长得白净耐看，让人越看越喜欢，“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的。”
“谢谢奶奶。”舒俞笑得很甜。
“要不是这小子执拗，本来我是不打算接他这单的，上了岁数干活慢，不然光排期他都得等几个月。”老爷爷慢悠悠地说。
江衍笑着没说话。
舒俞却反应过来了。
“接单？这是您做的鞋？谢谢，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小姑娘眼光好啊。”
看着两位老人在雪中慢慢远去的背影，她和江衍都没撑伞，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他们的头顶。
舒俞抬起头，突然就想到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圣诞节也快到了，西街有的门面店铺已经提前装饰起来营造节日氛围。
舒俞想起来江衍是在国外读书的，应该接触圣诞文化比较多，但是和他在一起时却发现，他好像对圣诞节这种东西一点都不感冒。
西街中间有一片的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了一棵好大的圣诞树，上面挂了许多装饰品和彩色小灯，在夜晚亮闪闪的夺目。
舒俞想去拍照，但又知道江衍拍照技术不太好，于是委婉地提出，“我还是自拍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圣诞树的位置，然后自己也站在一个背景还不错的地方，拿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沉浸拍着，江衍则安静地在旁边等着。
没多久，舒俞的手机弹出一条系统通知——手机电量不足5％，请尽快充电。
“江衍，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用一下，顺便我们一起拍合照。”
江衍没有犹豫，将手机递给了舒俞。
锁屏有密码，她下意识地输了七年后江衍的手机密码——自己的生日。
结果此刻也解开了。
江衍是刚想起来手机还有密码这件事，他想把手机拿回来指纹解个锁时，发现已经解开了。
“……”
只沉默了那么一两秒，江衍就又恢复了自然的神态。
锁屏解开以后显示出桌面壁纸。
那是当初在b市海边，江衍拍下的那张照片，舒俞站在落日余晖下。
舒俞眼睛一亮，对着江衍摇了一下手机。
江衍也看到了屏幕上的那张壁纸。
他眉梢微扬，觉得没什么不妥，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舒俞举着手机找到一个好的角度，奈何身后的路人有点多，来来往往挡住了那棵圣诞树，背景也变得杂乱。
他们只好再换个位置，最后还找了个路人，帮他们重新拍照。
“两个人中间有点距离，再凑近一点吧。”路人举着手机，提醒他们。
江衍又往舒俞的方向站近了一点，但他很少拍照，面对镜头也不是时刻都情绪饱满。
“男生可以表情再多一点，比如笑笑。”
舒俞没想到随便拉个路人拍照，结果也是自来熟的，不仅很有耐心，反而指导起他们的动作。
两个人之间挨得很近，舒俞头偏向江衍，双手比耶。
“你们俩也可以多一点互动。”
江衍犹豫了一下。
最终手轻轻地搭在舒俞的右肩。
“可以可以，这样子很好看，保持一下，我帮你们多拍几张。”
……
舒俞手指滑动相册，翻看着刚刚的合照。
“这张很好看诶。”
刚好是最后江衍揽着舒俞的那张照片。
江衍也瞧了一眼，画面很和谐，女生笑容灿烂。
手机是江衍的，舒俞想把照片发给自己，于是点开了聊天软件，在首页当中最上方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备注是——她。
除此之外，江衍的联系人除了比较重要的几个，其他的都不怎么备注。
她只知道后来的江衍给她的备注，是阿俞，和她备注他的一样。
“为什么会给我这个备注？”舒俞疑惑地问。
江衍嘴角勾起笑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他是知道的。
舒俞也没有扭捏，直接坦白，“阿衍。”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在清醒认真的时候说出这个称呼。舒俞的鼻头被风吹得有些泛红，说话时声音算轻，但带着轻松愉快的情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这一声真的很好听。
江衍轻挑下眉，眼角眉梢也荡开了笑意。
雪渐小。
沿着西街往里走，舒俞喜欢走在路边高的台阶边上。但台阶面很窄，舒俞走得摇摇晃晃，江衍就放慢了脚步，在她旁边跟着，时不时地伸手护一下。
台阶上有层雪，有些已经化了，踩上去有点滑。
“你慢点。”江衍出声提醒。
“知道啦。哪有那么容易摔——”话音还未落地，舒俞脚下一滑，失去平衡。
她的重心都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就在以为要重重地摔一跤时，江衍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舒俞的手也下意识地抓住江衍的肩膀。
“打脸还挺快的。”江衍闲散地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舒俞自知无法反驳，头埋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