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到底被何人欺负了?”秦太嫔见她失魂之样,顿时大惊不已。
她白皙的脸颊已经红肿高涨,脸上的指痕也清晰可见,一看就知是被人掌掴。
她固执的咬唇不语,眼眶却泛了红;“没事。”
她明白,就算秦太嫔知道了也无能为力,除了让她们可怜自己,还能改变什么?
她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委屈不是受不得,但要经过自己同意。
比如自己的命,就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死便死,想活的话,谁也让她死不了。
钱太嫔愣愣的看着她,叹息道;“新来的,如今知道这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了吧?”
她一言不发,阵阵寒意袭来,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她却拎着桶非要去浆洗衣服。
捣衣杵击打在衣物上,如同击打在她窈窕的素身,所有的屈辱顷刻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泛滥在她的心尖。
或许是因为患病,她变得格外珍惜健康的体魄和鲜活的生命。
可想要好好活下去,为什么就那么难?
秦太嫔将她拽进了屋里,又找出万应膏小心翼翼为她涂上;“是何人所为?那些人实在太可恨,你都这样了,他们还想如何?”
“这几日别太劳累,好好歇歇吧。”
“多谢秦太嫔,”她拉着秦太嫔布满老茧的手,哽咽道;“我只是好想念我娘。”
秦太嫔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道;“傻丫头,与我一同做些绣品吧?只要你愿意,太嫔可以倾囊相授。”
“让自个儿变得有价值,才不会被那些狗奴才们欺负了去。”
绣品她确实不会刺,没有功底,更没有耐心。
不过在水井不远处的杂苑旁,她曾看到过一棵高大的老皂角树。
她曾闲来无事自己做过手工皂,有幸用到过里面的皂角。
她突然想起,若将那些掉在地上的皂角加以利用,一定能够将其变废为宝。
“秦太嫔,我想知晓,这后宫中的奴才与主子们,平日里都是如何沐浴的?”
秦太嫔不解她怎会突然扯到沐浴上面;“不知晓旁的人,宫中的主子一般是用草药与花瓣沐浴,而宫中上等的奴才们,皆是用些面粉豆粉之类的东西洁身,有些低等的奴才只能用清水,听说宫外的很多平常百姓,还是用泥土沐身呢。”
她很疑惑,为何这个时空的人竟会不知皂角的功效?
她又在心中窃喜,若她能够做出香皂,那至少在掖庭这个地方,她就不会被人随意欺辱了。
“若仪儿能做些沐浴之物,太嫔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就算要做手工皂,她也需要与其他辅物相配,没有秦太嫔相助,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可托公公们出宫偷偷采购些回来,就是不知你所需何物?”
考虑到秦太嫔能力有限,她只是要了几种必用之物,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不顾屋外的大雨淋身,她飞快向老皂角树奔去,皂角树上的皂角刺特别多,即使有几次差点划破她的手指,甚至她的全身已湿透,她也咬牙坚持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便捡到了不少皂角果,到了傍晚,她将捡来的皂角果清洗干净后,又一一吹晒在回廊之上,打算明日便小刀初试一番。
掖庭虽破败,却也与其他宫宇一样,有独自的小灶房,屋内也有许多破烂的桌椅,根本就不缺燃烧物。
翌日,她挽袖逐个将皂角剪破,又将其充分捣碎,再生火将它们熬煮开来。
钱太嫔围在灶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略显忙碌的她;“新来的,你可不要想不开,难道你还想服用这些劳什子?”
“新来的,看你这样熟稔,倒也不像是做过娇滴滴的小姐。”
她淡笑,儿时的她,因为父母做生意很忙,很多时候她都是待在乡下爷爷奶奶的身边,她很少被娇惯过,所以许多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会主动去做。
熬好皂角水后,她又将草木灰倒在了过滤好的皂角水里。
她将干枯的各类花瓣研磨成粉,待草木灰水完全沉淀后,她又将熬好的猪油与花粉,一同倒在草木灰水中不断搅拌。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成败就在明日,她满怀期待的看着盆中之物。
“秦太嫔,天色已晚,还不歇息?”
微弱的烛光下,秦太嫔正在挑灯夜绣,她的双鬓已经斑白,一张标致的脸上也爬满了细纹。
“不妨,傻丫头,你累了两日,快去歇息吧。”
可躺在冰冷的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喜欢这里干净明朗的星空,可今夜没有星星。
她知道,一定是秦太嫔又答应了那些公公们的过分要求,所以才会如此费力的熬夜赶工。
她不明白,秦太嫔为何不像那两位太嫔一样轻松度日?
这样熬下去,有意义吗?
她也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熬下去,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或许是她不想浪费每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已,除了那只橘猫,她还从未浪费过每一次穿越获得的生命。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在掖庭的日子,其实除了清贫与吃不饱肚子,好像也挺不错。
次日,雨停了,朝阳依旧。
还在睡梦中的她,突然被钱太嫔疯狂摇醒。
“新来的?新来的!快去瞧瞧,为何你做的糕点闻着挺香,可吃起味道却怪得很?”
她;“……”
飞快揉了揉眼眸,她随手披上宫衣飞快朝屋外走去。
那些东西看上去质地不够坚硬,但也算是成了。
她慌忙在井中打了水,让钱太嫔漱了口,又在两位太嫔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将它们分成无数的小皂块。
“此物唤作香皂,可去不少油污,浣衣沐浴皆可。”
钱太嫔呆呆愣在原地,秦太嫔也不敢相信,为何这些掺了油腥的东西,还有去油污之能?
在两位太嫔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她又迅速打上一盆清水,让两位太嫔试试效果。
“我的天爷啊!新来的,这也太神奇了!你是如何变的戏法?”
“对啊,傻丫头,我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我们做主子时,也只是用些玫瑰花瓣与绿豆粉或是浆米水之类的沐浴。”
她自知无法与两位太嫔解释,但她保证,若是她们想知道制作方法,她可以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她们。
“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法子,若是将猪油换成山茶油或是芥花油,再加上侧柏与首乌紫草等药材会更加完美。”
“仪儿本孤陋寡闻,只是在闺中之时,曾有幸读过一本外域的无名典籍,想不到今日初试便成了事。”
她们留下一些小皂块,又将剩余的皂块一块块包好,让公公们私下里售卖。
她烧了很多热水,打算今日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
“这些东西弥足珍贵,若被外人知晓,恐会不利,不如我就让公公们说这些皆是宫外之物,先让他们替我们瞒下去,再静观其变。”
她也赞可秦太嫔之言,那些公公们一定会因为惧怕有人告发他们在宫中私下贩卖东西,故而他们一定会守口如瓶。
只要有成效,她还会请秦太嫔托人,找来更多更好的原料,再加上这次做皂块的经验……
嗯,一定能暴富!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