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勒马。
漫天魔气为之一滞，没有再进一步，但虚空中的庞然巨物也没有消失，一双无妄的双眼注视着一众妖魔。
“哦？”
天幕垂帘散去，那道毛茸茸的身影拄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相比于小恶魔，他的毛发就有些稀疏，不过由于身上披着火红的外袍，看着也不是太过明显。
一对漆黑的魔角光滑内敛，神纹交织，其中的魔韵是小恶魔的数百倍之多，一对眼眸黝黑无光的眼眸被略微发黄的毛发所遮掩，只露出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见状，苏清雅不由得瞥了眼旁边早已经吓呆的小恶魔，悠悠道。
“你爷爷瞎了啊，眼睛都睁不开。”
小恶魔似乎还处于精神恍惚的状况，见他毫无反应，伸手又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
“啪。”
剧烈的疼痛让小恶魔回过神，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她。
“爷爷的眼睛已经睁大了，这是我们这一脉受魔力侵蚀的后遗症，以后我也会这样。”
“那你还怪可怜的，要不我帮你把魔力散了，做个普普通通的妖兽算了。”
苏清雅似笑非笑地抓着他另外一个魔角，亦有一言不合就要斩断另外一只魔角的意思。
“别，可别，一只角断了，还能用魔力慢慢长回去，两只角没了，我体内的魔力就会紊乱，没有外界魔力的补充，难以调和，到时候真的就是比死还难受。”
小恶魔连忙挥手表示拒绝，对这姑奶奶可不模棱两可，要是会错意了，他毫不怀疑会削去另外一只魔角，那可真是欲哭无泪。
“现在魔界的生灵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回想当初魔族叱咤风云的场面，对付这同境界的仙盟几乎呈碾压之势，可谁能想到，在仙盟覆灭之后，如此之多的魔界强者却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道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其中没有隐情她是不信的。
“你知道魔界？”
似乎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一旁看两人玩闹的被称之为撒旦的老恶魔惊呼道。
“魔界而已，前几天还和你们魔界之主聊天呢。”
苏清雅实话实说，只不过传到老恶魔耳中就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
“不可能，魔主大人万年前就离开了此界，说是要寻找另一处魔界，让吾等在此地等候。”
“魔主大人何等尊贵，岂是你这泛泛之辈想见就能见的。”
“没错，说大话之前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连法则之力都未曾掌握蝼蚁，也配说出这番话。”
不等老恶魔出声，远处还在威压下苦苦挣扎的妖魔立刻炸开了锅，亦有身死道消也要为魔主捍卫尊严的架势。
也不知道这位姐姐使了什么手段，即便是抛弃了这些生灵万年，依旧坚信地认为他们口中的魔主大人会寻到另一处属于他们的家园。
可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姐姐从一开始就没有拿他们当回事，不然这万年间也不会杳无音信，任由他们在封魔崖底被镇压万年之久。
“阁下先收了神通，我们去里屋详谈。”
外面妖魔众多，眼多嘴杂，各族的遗孀比比皆是，其中一些隐秘似乎并不是如外人知晓的那般。
听他这么说，苏清雅思索半晌，收了霓裳剑，散去漫天魔气，跟着老恶魔往营地深处走去。
一路上妖魔神色各异，有敬畏的，有桀骜不驯的，也有狠厉的，真就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没什么事你们都散了吧，别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察觉到空中魔力凝聚的迹象，老恶魔连忙出声喝道，如不是这是魔界目前看来仅存的后裔，他才不愿理睬这些妖魔的死活。
此话一出，这些眼神不善的妖魔才悻悻地收敛了一点，转身各忙各的，不过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瞥向苏清雅这边。
“修为境界是落了下乘，心傲却还是一如既往。”
老恶魔拄拐带着苏清雅走进一个山洞之中，幽深的通道不由得让苏清雅有几分诧异。
“此地曾经是暗精灵的居住地，有些山洞遗迹也就不足为奇。”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老恶魔也是为她一一解惑。
“这里曾有生灵居住？那这些暗精灵现在去哪了？是被你们鸠占鹊巢杀了？”
疑惑解决一个，更多的疑问又接连冒出，为此苏清雅连忙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坐下详谈。”
老恶魔也不管苏清雅是否着急，悠悠地领着她拐进一处开阔的洞府。
洞内透亮，陈设好似隐居的修士，石台石凳，远处还有一张石床，洞内陈设一扫而过，让她感到诧异的还是洞顶挂着一颗偌大的紫水晶，散发着明亮的光晕。
恶魔在黑暗之中也能视物，很显然这是暗精灵留下的东西，一些陈设摆设坐落有序，像是匆匆搬走的一般的，看了眼灶台留下的痕迹，内心的疑惑更是加重几分。
“请。”
老恶魔缓缓盘坐在石凳上，探出毛茸茸的手臂，朝她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可以说了么？”
苏清雅也毫不客气地坐在石凳之上，脸上却难掩不耐之色。
“小竹你就在外面看着，别让其他妖魔闯入。”
权杖一点，洞口垂下了一道黑幕，遮住了小恶魔的身影，同时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至于这么谨慎？”
“这些隐秘本来老夫是打算带入冥界的，既然你能一路寻到此地，还能得到迎魔松的认可，想必是真的进入过魔界，斗胆问一下，阁下刚才所说的是否属实?”
“属实？”
面对老恶魔的提问，苏清雅简明要扼地将仙魔遗迹叙述了一遍，这位姐姐的事情除外。
“原来是那件东西，还真是神秘，至于魔界那团虚无之炎的来历，老夫也知晓一二，应该是与魔主有关，有一次老夫曾看到那团火焰在她手中出现过。”
“这团火我并不感兴趣，你还是说说仙盟溃败后发生的事情吧，据我所知当时魔界还有诸多魔族强者，其中魔隐境的强者不说百名，至少还有几十，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虚无之炎的事情二姐已经告知于她，外人知晓的信息也不过是这位姐姐杜撰的，所以苏清雅把话题又落在天元大陆发生的变故上。
“他们都死了。”
“嗯？全是死？”
闻言，苏清雅眼中尽是震惊之色，这一巴掌能排散一方星域的存在，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说没就没？
很快，老恶魔仿佛是想起某种恐怖的过往一般，面目扭曲，毛发倒竖，双目圆睁，颤巍巍道。
“那是一个长着六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