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只偌大的黑龙从天而降，笔直坠落在谷底，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气浪一层接着一层，树叶倒卷，好似打翻的伞背，鸟兽早就不知踪迹，唯有天上的一轮明月，破开云雾，映照着山岭。
绵延的山岭被尽数砸断，方圆千里无一高山，一只失去梦想的黑龙躺在上面，像极了翻着肚皮死鱼。
“是这世界太小，还是鲲的真身太大？”
天上逐渐散去的云雾，禾城之上，三月凌空，简直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苏清雅站在一处山头上，望着半片毫无星空的夜色，久久无语，长大了就不可爱了，连星空都遮了大半。
“仙女姐姐，这边，这边。”
远山上似有几人招呼，寻声看去，隔着数座山的一处山头上，有几人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叫她，两者相距甚远，靠着回应才勉强听到。
御剑而起，流光闪动，下一秒便出现在几人身旁。
“卧槽，好快，姐姐，你一定要收我为徒。”
刚落稳，一个年轻人就扑了过来，想都没想，抬腿踩着它的脸庞，任其如何用力，也前进不了半分。
“道友不必理会，这孽龙虽然未真正化龙，但这样就一直受到天道的保护，至于持续多久我就不清楚了，世间的法术皆伤不了它。”
一身紫衣道袍的老人扶着花白的胡须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黑剑。
“说重点。”
苏清雅没有什么闲心和几人聊下去，她还要看看到底守护黑龙的那抹绿色是个什么玩意，转身欲要离开。
“道友莫急，老道长话短说，这柄剑能对着孽龙造成伤害，不过……”
能造成给那黑龙来两刀？
闻言，只手夺剑，卷起一阵狂风，飞向黑龙，留几人在山顶中凌乱。
“不过什么，道长你怎么说话这么慢啊？人都走远了。”
“那剑年久失修，可能经受不住猛烈劈砍的，只能使用一次，若是一剑斩杀孽龙还好，要是……”
……
苏清雅扬了扬手里其貌不扬的黑剑，和自己的霓裳对比下，好似天女遇到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锈迹斑斑不说，剑柄的缝隙之中还留有一丝水草似的的绿色。
不会是刚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吧，说这锈剑能斩龙，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疑的，算了还是先试试，最后不行就喂鲲吧。
闪身站在龙首上，看着那双已经黯淡的无光的龙眼，踢了踢脑袋，如死鱼一般，晃了晃身子，又恢复到一动不动的模样。
不就是没了前途，又被鲲鲲一巴掌呼了下来，不至于这么绝望吧，道心如此不稳，还想蜕蛟化龙，莫不成上面有关系？
魔气凝聚，一只巨大的巴掌凝实，抬手朝着黑龙拍去。
然而，就在触碰到瞬间，白光闪动，一根绿色的枝叶露了出来，轻轻松松托住黑掌，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就是这种感觉。”
玉手拂过，一柄漆黑小巧的匕首落入手中，俯身蹲下，匕首狠狠刺向黑龙的另一只龙眼。
熟悉的白光再度闪过，就在绿枝冒头的瞬间，一手探出，揪着一截就用力往外拽。
一股无形的力量和她对拉，力量之大，苏清雅单手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她。
将黑剑暂时收入虚空之中，两只手死死拽住树枝的一角，纤细的手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小腿绷得笔直，黑龙轻吼一声，整个龙身不受控制的下沉，缓缓嵌入山体之中。
“今天把大地踏穿也要把你给拽出来。”
拽出一小截树枝，掰了掰，感受了下其中传来的柔韧性，发现如绳子一般可以绕一圈在手上。
很好，虽不知这是何木，但今天不是把它拽出来，就是把苏清雅拖进去。缓缓调动体内的魔液，一对漆黑的翅膀缓缓张开，每每扑打扇动一次，手上的力量就增大一倍，即便如此，半晌过去还是落得一米长度。
黑龙已经被她踩进地底，百米高的山岭被硬生生一分为二，抬头看去，真就应了那句话，一线天。
给你脸了，等着我摇人。
折腾半晌，她只觉得每拉动一分，里面的力量呈几何倍的增长，现在只觉得里面托着一方世界，不管她如何用力也再难拽出分毫。
神识遁入灵台，高耸的京观底部，两道身影看着面前齐天门户，久久无言。
“她怎么比你还能折腾，这不是那谁的门户么，怎么搬迁到这来了。”
倩影伸手摸了摸上面的雕龙画凤，也是啧啧称奇。
“不一直是你在教她？”
灰衣女子扫了几眼，没在理会旁边之人，缓步向上走去。
“再看看嘛，这以后就是你的门户了，不好好欣赏下？”
倩影招着手，见那孤傲的身影不买账，也快步跟了上去。
“门都把人拆了一个，等会找上门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怕她着不住，你不出去看看？”
“那他们剩下三扇门别想要了。”
两人说着，抬头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扑来。
“姐，外面有一根树枝，我拽不出来。”
灰衣女子抬手接住苏清雅，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倩影询问道。
“说什么来什么，让我猜猜能承受住这等力量应该就是那个玩意，虽然和我们不是一界，但现在接触也为时尚早了吧。”
“他还跟我较劲，拔出一点他力气就翻好多倍，慢慢的就到极限了。”
苏清雅环着灰衣女子的柳腰，学着不知在哪见到一幕，娇声娇气道。
闻言，两女面面相觑。
“你教的？”
“怎么可能，也许是在哪里学的吧？小孩子嘛，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很正常。”
面对灰衣女子要冰冷的目光，倩影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苏清雅从哪里学的，还想在说点什么，灰影闪动，消失在原地。
“你啊，好的不学学坏的，她舍不得骂你，这不就全怨到我身上来了，快说，跟谁学的。”
苏清雅只觉得眼前一晃，下一秒就出现在京观上，倩影一脸严肃的靠在椅背上。
简单把那天和穷奇趴在窗户，用神识窥探到的场景细说一番。
“姐，他们是在干嘛？”
看着面前一脸天真的苏清雅，倩影稍加思索，最后还是卖了个关子。
“你现在还小，那是大人才能知道的事情，我们先来约法三章，以后一定和你细说。”
不管苏清雅答不答应，先列出第一条。
“第一，不要听信男人的话。”
“第二，不要让其他男人碰你。”
“第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听明白没？”
“噢噢。”
见倩影如此，苏清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还有……”
……
外界，苏清雅紧闭的柳眉缓缓睁开，不怒自威的气势力压全场。
抬头看了眼深邃的天空，巨鲲偌大的双眼紧闭，不敢与之对视。
“倒也有趣。”
稍稍翻阅这几日的记忆，这脚下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至于这一截树枝嘛。
缓缓解开缠绕在身上的枝条，八柄飞剑狠狠穿透进树枝之中，纯净的先天之气源源不断地从中涌出，汇入体内的角落的一缕白气上。
“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魔气涌动，一手搭在树枝上，先天之气吸收的速度陡然加快，似江河汇入东海一般，汹涌且湍急。
没一会儿，拽出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直至蔓延其中，抬手又打出一缕魔气跟了上去，试图看到对面的是何景观。
然而没等魔气靠近，里面好似有人斩断了树枝一般，稍稍用力，一截干枯的树枝就这样落入掌心。
“咻咻咻。”
一缕魔气化刃，破空朝着龙尾斩去，毫无意外，随手的一击削去大半个龙尾，黑血漫天喷出，绿油油的山岭瞬间化为染为黑山，滴落在地汇聚成一条条溪流流向低洼。
“这样就结束了吧。”
玉手高抬，魔气冲天而起，汇聚一柄巨剑，朝着龙首斩去。
“刀下留龙！”
苍穹之上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隐隐有万里远，声音却能清晰的回荡在整个南岭上空。
无视来人，魔刃应声斩落，龙首分离，堂堂通文馆馆主就此陨落，黑血漫天，素手一翻，黑色的碎花伞落入掌心，漫步在雨夜之中。
“何方宵小，竟敢杀我爱宠。”
金光闪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地动山摇，湖水倒卷，天空星辰明明不定，气场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