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放心让她两个整这一出?”
“都说钓鱼要有耐心,你这一晃,鱼不就跑我这来了?”
忘川河旁,一老一中年人挥杆钓鱼,老人的桶里近乎溢出,而中年人桶里只有一条鱼苗大小的。
“我从这里都能看到大阵的雏形,你确定这没什么事?”
中年人双目如炬,望着天际上一圈圈的阵文,说不担心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是有什么动静有人比我还着急,更何况上面还有两人盯着,不会出现一发不可收的地步的。”
老人沉稳地握着杆,随手又钓起一条三尺长的大鱼,转身看向中年人。
“装不下了,就送你吧,看你这样估计也没心思钓鱼。”
“不行,我还是放不下,那边禁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地府都不得安宁,我混进去看看。”
中年人终究还是没沉住气,闪身远去。
“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人一样,沉不住气。”
老人,瞥了眼远处的背影,摇摇头,将桶里的鱼倒回河内。
……
“这就是角斗场?”
一眼还有些望不到边的观众席,苏清雅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那可不,走走,去包间看。”
虽谈不上座无虚席,但几乎每个分区都坐了一大半的鬼魂,有穿着贵族的服饰,甚至还看到几个披着白大褂的,手里还时不时记录着什么。
见小阎拉着她就要往VIP通道走,苏清雅连忙止住身。
“就到这里吧,随便找个好点的位置。”
扫视一圈,这里虽然视野不佳,只能看到凶兽的背影,主要是她也懒得走那么远,往上面寻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
“这里看到可不清楚,包厢里还有……”
小阎还想说点什么,连忙摆摆手,她又不是真的来看凶兽的,万一看到帝江什么的,她岂不还要跳窗之类的,嫌麻烦。
“那好吧,我看看下一场是阎婆对战鲸鸡。”
待两人坐下,小阎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本对战表,还是电子荧幕类型的。
“鲸鸡?吃鲸鱼的鸡?”
苏清雅好奇看着上面的数据,鲸鸡,身高千丈,能食鲸。
阎婆,地狱鸟,身子大如象,嘴生火焰。
“这场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名单,哪怕是有体型削弱,但一口怎么也能把这小鸟吃了吧。”
小阎摆摆手,把对战表塞入苏清雅怀中。
“咣当。”
铜锣声震天响。
一只百丈高的公鸡从天而降,掀起一大片尘埃,遮住大半个鸡身。红羽振翅,覆盖住大半个战台,高傲的鸡头高高抬起,气势十足。
而它的对手就没有这么高调了,或者说它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漫天尘埃落地,一只红色的怪鸟振翅盘旋,体如象,嘴里时不时喷出一团火焰。单领出来确实不一般,两者相比较就有种蝼蚁憾大象的既视感。
“咯咯咯。”
一声鸡鸣震天响,周围的禁制肉眼可见的浮动,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奈何还是有不少坐在前排的弱小鬼魂,转瞬间就化为一滩血水。
“鲸鸡加油,我全身家当都压给你,一口把这傻鸟给吞了。”
“鲸鸡冲啊,压都能压死这只小鸟。”
……
“他们这是?”
看着如此热血沸腾的观众,苏清雅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简单来说就是压胜负,这斗兽场是以擂台形式的,赢了就继续站在这,等下一个猛兽上场,输了不死也差不多了,直接抬走下一位。至于他们嘛,有人压鲸鸡赢,有人压连胜,赢了家产翻倍,输了就一无所有。”
闻言,苏清雅也来了兴趣。
“你带了银两么,帮我给那阎婆压一手。”
本来她是有一大笔的,奈何之前全挥霍给两守卫了。
“我也不是很多,一般我都不用银两的。况且,这是我家开的,赚来的一般是用于修缮酆都城平时的开支,以及给一些大学的贫困鬼的助学金。”
斜眯了小阎一眼,原来这还是个小富婆,若有机会不好好的敲诈一笔?
“咣当。”
一阵铜锣声响起,擂台开始。
鲸鸡率先发难,双翅扑动,再度掀起大片尘埃,锐利的双眼瞅准机会,巨大的嘴喙朝着阎婆啄去。
“轰。”
阎婆也不是等闲之辈,扑扇着翅膀,险之又险的躲过鲸鸡的嘴喙,看着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往天上飞去。
这速度要是能逃开,那蚱蜢也不至于能落于鸡腹之中。一击不中,鲸鸡振翅,如钢针般锋利的羽毛扇向阎婆。
“算盘是打的不错,若是一般的凶兽确实就拿它没什么办法,但阎婆可是能喷火的,多毛弱火,这个道理都不懂?”
苏清雅点评道。
“姐姐的意思是这小火鸟能打的过这巨鸡?”
小阎哪怕是脑袋想破了,也不知道这阎婆拿什么打赢这千丈高的鲸鸡。
“呼。”
火焰涌起,阎婆不退反进,逆着气流而上,锋利的羽毛擦边划过,带起长长的火焰。
这火也是不凡,不管鲸鸡如何拍打,纷纭搅动,火势不减反增,整只翅膀都跳动着火光。
“咯咯咯。”
一声鸣叫,响彻天际,雄鸡一声天下白。
地狱而生的阎婆闻其声,扑扇的翅膀一顿,停滞在空中,鲸鸡抬头就是一啄,将其吞入腹中。
烈阳入腹,鲸鸡身上的火焰灼烧的更猛烈了,眨眼的功夫成了一只巨大的火鸡,千丈高的火焰透过禁制,数道鬼影融化。
浴火重生?
火光漫天,眼神迷离,她忽然想起那只白鹇,这鲸鸡也能蜕变成凤?
若是有这么容易成凤,那凤毛麟角也是个笑话。
火光闪耀,隐约能看到身影闪动,最后一只火鸟冲了出来,烈焰下,红色的羽毛分外耀眼。
“轰。”
鲸鸡无力到在一旁,禁制神纹闪动,将整个鲸鸡拖入地下,不知所踪。
“阎婆胜!”
短暂平静过后,观众席上响起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退钱。”
“白长这么大,一点用都没有。”
“打假赛,退钱。”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压胜自然有人压负。
“发财了,五百倍的赔率,我就说嘛,长那么多毛一把火的事。”
“还是大哥厉害,下场还跟你买。”
“洒洒水啦。”
……
神纹流转,擂台上空出现几个大字,阎婆对战穷奇。
“姐,你真厉害,这都押对了,五百倍的赔率呀。”
小阎神色黯淡,早知道拿出一些零花钱放上去就好了。
“穷奇?”
翻阅着对战表上的资料,只觉得有些眼熟。
穷奇如虎有翼,食人,懂人言。看见有人争斗,它就吃掉正直的一方;听闻有人很忠信,会咬掉那个人的鼻子;听闻有人作恶,反而要捕杀野兽馈赠他。
“姐姐,你觉得这场谁赢?要是能精准到回合那就更好了。”
此时小阎已经双眼放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苏清雅,宛若等揭晓答案的孩童一般。
“应该是这穷奇能赢吧,至于多少回合……”
仔细回想着很久之前的那副画面,怎么说呢,那只折了翼的老虎一直在跑,以至于不能准确的分辨出它的确切实力,不过至少能肯定的是速度是不慢于阎婆的。
“咣当。”
响亮的铜锣声传来,一道猛虎从天而降,身负双翼,极为不凡。
“买定离手,半分钟后准时开始。”
浑厚的男声回荡在整个斗兽场上空,给还没准备好压谁的观众一些紧张感,至于压胜还是负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就听姐姐的,压穷奇赢吧,再压个串,三回合内出结果。”
小阎拿过对战表,熟练的压着胜负。
这少女不少玩呀。
苏清雅斜眯了一眼,大概知道小阎的零花钱那去了。
“咣当。”
对战开始。
面对这只带翅膀的猛虎,阎婆也不敢大意,率先飞向空中,占领制高点,一声鸣叫后,天上落下数颗火球,砸向穷奇。
“这还保留实力的?这傻鸟不会还能赢?”
“稍安勿躁。”
……
漫天火光袭来,穷奇也不着急躲,无所事事的摇摆着尾巴。
“怎么不躲啊?姐,这大猫怎么看上去傻傻的,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不只是小阎,大多数压穷奇赢的观众也是如此反应。
直到火光吞没地上的身影,也没有见其有什么动作,天上盘旋的阎婆不放心,又喷出一团火焰,直至火光中的灰影彻底消失,这次长舒一口气。
“结束了。”
火光之中闪过一道灰影,直冲而上,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一口咬在阎婆的脖颈上。
血花喷涌而出,阎婆轻颤几下,脑袋无力的垂下。
战斗结束的很快,只至于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声铜锣声,才把观众的思绪拉回现实。
“穷奇胜。”
“哇,姐你太厉害了,一回合结束,那我买串,岂步有千倍的赔率。”
小阎双眼放光,抱着苏清雅的胳膊,开心道。
“嗯。”
半空中,穷奇咬着阎婆的脖子,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认出来?”
苏清雅平静的看向它,思绪不断翻涌,应该和那狼王一样,只是对她有印象,正常来说应该是避之不及。
恐惧是还没有烙印在骨子里?
苏清雅起身,平静的看向远处的穷奇。
“吼!”
穷奇脑袋一甩,将嘴里的阎婆朝观众席砸来。
神纹流转,禁制飘飞,阎婆的尸体缓慢落在地上,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渍。
“还是学不乖啊。”
苏清雅摇了摇头,对这大猫有些失望。
“轰。”
似乎是她的挑衅,让这个原本就不是很理智的生物更加疯狂起来,双翼扑动,狠狠的朝她撞来。
神纹流转,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穷奇的撞击。
“哇,不就是赢了一场么,这么嘚瑟。”
“快快快,给它来个实力强悍的。”
“下把必压它输。”
人群的喧闹声,让它越来越暴躁,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撞在禁制上。
“姐,它是疯了么,我怎么感觉是冲咱们来的。”
小阎死死抱着苏清雅的胳膊,深怕这上好的保镖突然就消失了。
“自信一点,把感觉去了。”
苏清雅难得开了会玩笑,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
若有若无的口诀传出,寻声望去,只见台下有虚影闪动。一黑衣男子,只手搭在禁制上,小声念叨着什么。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穷奇吸引过去,除了她几乎没人注意到。
“六道转轮阵,起。”
场内阴气以肉眼可见的停滞下来,禁制上的神纹明灭不断,好似随时都能散去一般。
“咔嚓。”
穷奇每撞一下,一道裂痕就出现虚空之上,很是瞩目。
“啊。”
顿时,场内乱作一团,纷纷往出口处跑去。
“姐,我们也快走吧。”
此时的小阎也有些心神不宁,看着不断离开的人群,也想混入其中。
“他们走不了的。”
苏清雅不为所谓动的靠在座位上,玩味的看着不断冲撞的穷奇。
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
“轰。”
像是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传来,小阎吓的蜷缩在她怀中,不敢直视空中的大猫。
“别怕,姐姐帮你锤它。”
苏清雅安慰小阎几句,伊人入怀,待她睁眼时,已是悬在半空之中。
“啊。”
“别动。”
突如其来的摇晃差点没把苏清雅给推下去,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躺在苏清雅怀中。
“下次能提前和我说下么,我有些恐高。”
小阎看着远处气势汹汹的穷奇,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果然是你。”
穷奇大吼一声,竟口吐人言。
“帝江在哪?”
苏清雅很是平静的看向它,对于结果就没抱有任何希望。
“区区凡人,也配提大人的名讳。”
穷奇嘶吼一声,扑了过来。
黑气涌动,三柄飞剑齐出,一把游离在周身,两把向前斩去。
血液飞溅,却丝毫没有影响穷奇扑来的速度。
抬手将小阎抛向空中,霓裳剑入手,硬生生挡住这飞来的一击。
玉手一翻,黑火跳动,一掌呼在穷奇的下颚上。
“吼。”
见其吃痛飞速后退,一把飞剑死死抵住他的后心,一把朝它的翅膀斩去。
熟悉的一幕出现了,地狱,折了翼的老虎,游离的黑剑。
“你,你,为什么又是你。”
穷奇触景生情似的,虎躯一震,惊恐的看向苏清雅。
“你竟然还能回想起之前的事?这就是六道转轮阵?”
苏清雅自言自语的看向苍穹之上,一层层的阵纹笼罩在天际,极其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