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你为何不说话？”
梁慕允低下头和他对视，“你为何一直不说话？”
可程烈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什么也不说。
“程烈？！”
梁慕允原先还以为他只是有太多心事，才没有和她说话，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程烈，你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告诉我，我是谁？”
程烈抬头看了看她，却一言不发。
“程烈？”
梁慕允愣住，声音颤抖，“你不认得我是谁了？”
心口处一阵发凉，她瞬间落了泪，“程烈，你怎么能不记得我是谁？”
她正要转身，却感觉手被握住！
梁慕允回头，却见他抓着她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
她又问了他一遍，神情十分期待。
程烈依旧没有说话，却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认得我！”
梁慕允十分激动，握着他的手又落了泪。
“沫儿呢？”
梁慕允又问道，“你认得沫儿么？”
程烈又点了点头。
梁慕允喜极而泣，抱着他哭道，“你记得我和沫儿就好！”
她忽然想到了徐成，又问道，“你还记得徐成么？”
程烈双眼有些迷离，迷茫地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徐成？”
徐成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过的人，他竟然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从前是皇帝？”
他还是摇了摇头。
梁慕允背后一凉，他竟然连那么重要的过往都忘了！
可是还好，他还记着她和沫儿。
这就足矣！
她不再询问他过过去发生了何事，只是小心地帮他搓洗身上的污垢。
也不知他多久没有沐浴，那木桶里的水，换了三次，才显得有些清。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让他长毛怪变成了俊秀的男子。
“早些休息吧！”
梁慕允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过去。
“你做什么？”
他忽然俯下身子，想去摸沫儿的脸，梁慕允赶紧拦着。
“沫儿已经睡了，你若是把她吵醒了，会吓着她。”
梁慕允小声道，“等明日天亮了再同她好好相处。”
程烈这才收回了手。
梁慕允摸了摸他的脸，“明日沫儿醒来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和衣躺下，梁慕允忽然感觉腰上横上来一只手臂，心头顿时一暖。
她缓缓回头看了看，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这是她多少个夜晚里想过的场景？
如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程烈..”
她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程烈紧抿着唇，伸手帮她擦干了泪珠。
这一夜，梁慕允睡得十分安稳，不再似过去一般会在夜里惊醒。
...
“嗯？你醒了？”
第二日一早，梁慕允才刚睁开眼睛，就见着一旁的程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醒得这般早？”
他那眼神，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饿不饿？我去做饭。”
梁慕允起了身，程烈也跟在后边。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梁慕允打了水，准备洗脸漱口。
“过来。”
她手一勾，他就过来了。
“低头。”
他照做。
梁慕允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他虽然不说话，但至少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已经很好。
洗了脸，她又帮他束了发，一个俊面的男子便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他那一身衣裳显得有些奇怪。
梁慕允想着一会儿到镇上给他买几身衣裳，再添置一些口粮。
“你回里屋去吧！”
梁慕允要进厨房生火做饭，不想让他跟着进去受那烟熏，便劝他回屋。
可程烈却紧跟在她身后，还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梁慕允见劝不动，便也不劝了。
“你往后站一些。”
她正要生火，他却已经接过火刀，熟练地生起了火。
梁慕允有些意外，不过一想，他曾在外行军，会生火倒是也不意外。
她往锅里倒了水，刷了锅，又往锅里放入洗好的地瓜。
梁慕允又往另一个灶膛生了火，程烈也上前帮了忙。
这一回，他已经学会了往锅里倒水和刷锅。
“你竟然学会了！”
梁慕允高兴地夸道。
她也发现了，若是遇着他不会做的事，他会现在一旁看着她忙活，然后记在心里。
等她再忙活同样的事情，就会上前帮忙。
“阿娘~”
沫儿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梁慕允擦了擦手，“沫儿醒了，咱们回屋。”
她打了盆水，由程烈端着进了屋。
“阿爹！？”
沫儿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的人忽然睁大！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冲了过去！
“阿爹！”
沫儿抱住程烈的腿，哭着道，“阿爹！你终于来了！”
“沫儿好想你！”
沫儿哭得眼泪都浸湿了程烈的衣裳，甚至开始打嗝了。
“见着阿爹不是该高兴才行？”
梁慕允见着此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还是忍着泪上前劝道，“沫儿该笑才是。”
“对！”
沫儿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程烈，“阿爹！你终于过来看我和阿娘了！”
程烈面无表情，只是伸手摸了摸沫儿的脑袋。
“阿爹！你怎么不说话？”
沫儿觉得奇怪，为何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可程烈一句话也不说。
“沫儿...”
梁慕允有些紧张，可她必须和沫儿解释。
“你阿爹他嗓子坏了，说不了话...”
“啊？”
沫儿又是一惊，眼眶里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了下来！
“阿爹的嗓子怎会坏了？！”
沫儿抱着程烈又是大哭，“阿爹以后都不能和沫儿说话了！”
梁慕允听着她哭，心里也难受。
沫儿哭了快半个时辰，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程烈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沫儿又有疑问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梁慕允，“阿娘....阿爹是不是生病了？”
“他为何不说话？”
梁慕允眼睛又是一红，沫儿问的问题，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只能把沫儿叫倒一旁和她解释。
“沫儿...”
梁慕允蹲下身子，柔声道，“阿爹确实是生病了，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可是沫儿说的话，他能听得懂。”
“沫儿不要怪他，阿爹他也不想这般的。”
沫儿的小脸立即皱作一团，小声地哭了起来，“阿爹好可怜。”
“沫儿不怪阿爹...”
她怕自己的哭声被程烈听见，又用小手捂住嘴，“沫儿会保护好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