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匮乏，毫无生机。
这，像极了好多年前的他……
理疗师震惊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找回理智。
“顾少？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先扶你起来。”
“不用了。你先出去。”
顾博渊的声音都带了些许沙哑，带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可是……”
“你，先出去！我先自己躺会儿。”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他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狼狈！
‘舒若’微信里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让他痛到流血，却……都还不愿意责怪她。
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刻意的推开了她？
他想给她回个信息过去……
可对话框里，那不断跳出来的‘残废，‘站不起来’和‘现在的你真的配不上我’，以及她满口的说，她已经喜欢上别人了，让他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这些话，字字句句，实属诛心！
他的确是个残废，他也站不出来，这样的他，又怎么会配得上舒若？
她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在被董家承认了身份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让家里人来退亲？
他确实是个残疾，他无法站起来，站在她的身边，无法让她挽着胳膊，站在聚光灯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毫无知觉的那双腿，满眸荒凉……
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遮挡住了眼眶里沁出的水雾。
他真是疯了，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拥有舒若，能够阻挡她的美好？不配……就像她说的一样，他压根就不配！
本来亲自上门提亲，不过也就是为了帮她正名，为了给她名分。
现如今她已经成了董家的千金，她已经不需要他……他该放手成全的！
手机刚巧摔在他身侧不远处，他坐起身体，胳膊往前伸，将手机给捞了过来。
想到她说，她的父母都已经在他家里，要求退婚，他决定亲自证实！
顾博渊的电话，打给了周茹茹。
家里的四个大人，都几乎已经剑张拔弩，仿佛没人拦着，就真的要吵起来了。
顾博渊的电话，也真的算打的非常是时候。
“阿渊？”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正在复健？他怎么会有空给自己打电话？
“妈。舒若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他的声音低哑，周茹茹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可听到他直接问，董家人是不是在这里时，周茹茹整颗心都忍不住的往下沉。
阿渊知道了？是不是舒若找过他了？
“她找过你了？”
周茹茹也不对顾博渊拐弯抹角，心理怎么想，嘴巴上就怎么问。
“……呵。”
电话那头的顾博渊突然嗤笑，看来她还真没说错，她家里真来人了，她要退婚，也是真的！
“阿渊，你……”
“妈，我没事儿，董家既然来人了，那么就按照董家人的意思去办！”
舒若既然要退婚？那么好，他答应她！
他不擅长强扭，只要她要，那么他便给！
她如果喜欢上别人，她如果看不上残缺的他……他也接受。
“阿渊，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周茹茹愤怒无比，她能想象得到儿子此刻的表情，作为一个母亲，她心理钝痛，宛如刀割。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阿渊，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也从未见过，阿渊为谁而求她和裴璟。
这个舒若，她凭什么啊？
在她宛若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是她的阿渊站出来，护在了她的身前。
是阿渊和顾家给了她身份，是顾家的十亿，才砸开了董慎行和崔欢喜那对夫妻的势利眼。
等她拿回身份，就直接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
“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
“妈，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
顾博渊突然的示弱，让周茹茹的心理钝痛的厉害。
十几年了，儿子两次求她，次次都为了一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阿渊，你想好了吗？”
周茹茹看向董慎行和崔欢喜的目光，如淬了毒的箭。
董家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嗯，想好了，就退了这门亲事吧。”
本来，这门亲事也不过就是为了帮她而已，他并没有太想强求什么。
当时和父母从南城回来时，他提醒过她，让她去关注新闻。
后来，她也一直未正面答复过什么，原本以为她是娇羞，默许了的。
可现在他明白了，那压根不是默许，可能只是再她看到时，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罢了？
现如今，她应该是彻底名正言顺的回了董家，会有董家的庇佑，也就彻底不需要他了……
“阿渊……”
“妈，我今天复健的太累了，我想休息会了，家里的事情，你和爸爸全权处理，辛苦你们了。”
说完，顾博渊直接挂上了电话，压根就没有再给周茹茹说话的机会。
周茹茹看着挂上的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才死死的咬住唇，走到了顾裴璟的身边。
她拉了拉顾裴璟的手，顾裴璟俯身后，她贴在顾裴璟的耳边，将自家儿子的请求，转达给了顾裴璟。
饶是顾裴璟，在听到自己儿子，居然直接退让，让他们配合董家退亲，就让他挺费解的。
当时带着聘礼去南城的路上，他还记得茹茹怎么绘声绘色的跟他形容，阿渊是怎么对一个女孩子动了心，为了这个女孩子，都不惜请求他们出面。
那明明那么喜欢，为何两个人才订婚没几天，就又要退回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这个叫舒若的女孩子，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阿渊当真这么决定？”
“……嗯！”
如果不是儿子张口请求，周茹茹还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了董家！
就算死磕，也要磕到底！她周茹茹的儿子怎么了？
就算双腿残疾，可配那个十几年都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你的意思？”
夫妻两人声音很小，董慎行和崔欢喜两人，都拉长了多在听！
周茹茹愤恨的看着从南城赶过来的这两个人，她心里一口气，真的是怎么都无法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