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
听到来人是外地来的，老王颓废的眸子里，起了一丝戒备。
可看对方又是一个小姑娘后，又不由得降低了戒心。
“王大叔，我能进去见下李良娣？”
舒若不认识中年男人，却礼貌的跟着祁俊叫了一声王大叔。
男人听到少女精准的叫出李良娣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这个庄子里，大家都叫他老婆王婶，或者王家婆，很少会叫她名字。
他们家之前条件特别差劲儿，还是良娣出去打工几年才有所好转。
十三年前，良娣突然带回来一笔钱，说家里可以盖房子，给儿子娶媳妇儿了！
家里小洋房没盖起来多久，儿子才刚相了亲，也和女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儿子却在出去打工的时候，从工地上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直接摔成了半身不遂。
虽然留了一条性命，却也成了废人……
那年女方家里退了亲事不说，良娣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终日不敢出门，一直在说报应来了，是报应来了……
人的精神情况越来越差不说，都还被诊断出了有神经病的倾向，也就只能终日被关在这小楼里了。
“王叔？”
舒若看老王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满脸都是惧色，她忍不住再次出声叫唤。
老王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连忙挥手说不方便，他老婆已经休息，让舒若快走，别打扰了她。
祁俊还想上前劝阻，可老王已经转身回屋，不再出来。
舒若直觉不对劲，但是人都到了这里，她又不想放弃，就一直站在李良娣家门口不走。
祁俊只能劝少女，要不要跟他先回去，到他家住一晚后，明天再做打算。
可舒若压根动都没动，就一直盯着那屋子里看，见少女也是倔强，祁俊无奈，准备转身离开。
可他电动车还没开出去，王家的铁门，却就突然被里面的人打开，出来了一个一头银发的中年妇人。
妇人好像刚刚梳洗过，身上穿了一件非常朴素的棉布睡衣，但是眼神却很清明。
她看向舒若的脸，突然的，眼前的少女，和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在不断的重叠，不断的冲击她的大脑。
她头疼无比，却又突然癫狂大笑不止，模样甚至骇人！
舒若见李良娣这样的反映，心理就已经确定，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虽然她不认识李良娣，但是她很肯定，李良娣认识她！
更确切的说。李良娣认识她这张脸……
舒若心里清楚，她的这张脸和母亲像有六七分。
老王怕自己老婆又被刺激的失智，连忙准备上前拉她回屋，却被李良娣躲过。
“你是余昕的女儿！”
李良娣目光死死的锁住舒若，仿佛想在舒若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她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舒若听到妈妈的名字，狠狠点头！
余昕，的确是妈妈的名字！
不知为何，从李良娣的嘴里，听到妈妈名字的时候，她禁不住的热水沸腾，或许是因为离当年的真相很近了？
“果真和她长得好像！”
李良娣突然湿了双眸，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舒若的脸，可却被舒若躲开。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听说，你是最后一位在我妈妈身边照顾的人？”
当年妈妈死后，董家的人全部被都换了个干净，光是寻到这李良娣，就花费了她不少心思和功夫。
“对，董夫人当年的确是我照顾的，一直到她寿终正寝！”
李良娣说寿终正寝的时候，明显目光闪躲了下，被舒若精准的捕捉到了。
“既然你是最后一位在我妈妈身边照顾的人，那我敬重的称呼你一声婶，婶，你能很肯定的告诉我，我妈的确是寿终正寝？抑郁而终？”
舒若言辞犀利，寸步不让，看向李良娣的目光里都充满了锐利。
李良娣架不住少女的目光，不由抖了一下身子，却是抿着唇，什么话都未说！
“婶，我和我妈妈失散多年，我不为别的，就只为了找寻当年的真相，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
“小姐，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失踪多年，你妈妈她受不住打击，身体每况愈下，这些你父亲应该不会瞒你，都告诉你了的，你又何苦再来为难我？”
她躲在乡下多年，甚至都不敢再出去……可最终还是躲不过吗？
“我父亲告诉我的，未必就是真相！何况，如果婶真的是照顾我妈到最后一程的人，我想我父亲应该也不会亏待你才是，你大可以在董家干到养老，又为何还要回到这庄子里？”
“……”
李良娣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模样，不断和脑子里余昕的脸再重叠，冲击着李良娣的神经。
“婶！我只求你一句实话！我给你跪都可以！”
说罢，舒若打算真的对李良娣跪下。
李良娣被吓到，连忙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舒若，满脸都是惊恐。
“受不起，我受不起，小姐……你跟我来！”
看了看不远处的丈夫，又看了看村子里的一个小伙子后，李良娣不打算让别人听见自己不堪的过往，便领舒若进屋。
舒若立即跟上李良娣，上了王家小洋楼的二楼，没一会二楼的一个房间，亮起灯光。
进了房间后，李良娣关上门，转头就一下子跪在了舒若面前。舒若震惊，却心中不住的变冷……
看来当年的真相……果真丑陋不堪！
“董小姐，我是十四年前进入董家干活，我进董家时，听说你已经失踪一年，董夫人的情况的确也不是很好，时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你的房间里发呆，有时候一整天都能不吃不喝，脾气古怪得很。”
舒若并未插嘴，让李良娣继续说。
“董家的人，因为她的脾气改变，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伺候她，我听说之前的佣人走了不少，整个董家都流言说董夫人不好伺候，神经出了毛病……我家这环境，你也亲自看到了，当初穷，实在没钱，我才会进董家打工，进去后被分配照顾董夫人。夫人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你父亲就找人给她开了安神的药，每天让我熬了给她送进去，可你母亲吃了药始终没见好，还……”
后面的话，李良娣并未敢继续往下说，可在舒若那森冷幽暗的目光中，李良娣没有办法，又只好将知道自己的事情，陆陆续续的抖给了舒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