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指示两名徒弟:“带他们回宗门”。
女刀客擒着惶恐不安的舞轻羽,男刀客指着地上的尸体,疑惑道:“他已经死了,还要带回宗门吗?”
木月确定道:“带回去,给你们的师弟陪葬”。
舞轻羽被唬得亡魂胆冒,认为这老家伙痛失孩儿,表面上虽平平淡淡,但内心的杀意显然汹涌澎湃,哀嚎道:“与我无关啊,别抓我啊......”
木月阴漠着老脸,不为所动。
摘花长老争求道:“木长老,敢问木晓之死,与我徒儿有何关系?不把话讲清楚就随意抓人,有违贵派宗旨!”
木月目光如寒月:“吴苟乃魔教堂主,她替吴苟出头,就是与魔教为伍!”
摘花长老道:“丫头自幼随我修行,她的身份真实可靠,绝无半分虚假!”
林峰也叹:“木长老,林某知道你心里苦,但所有恩怨都在许懿身上,实在与青釭宗无关,更与这小丫头无关”。
白琳哀怜受惊的舞轻羽,也同情相劝:“放了她吧,小妹妹怪可怜的”。
木月受众强者责备,心中恼羞成怒,正待发作。
许懿笑激道:“这老家伙得了失心疯,倘若不给他孩儿多拉几个人陪葬,他就要走火入魔啦”。
惶恐的舞轻羽尖叫道:“他才是你的仇人,你抓他啊,救命啊......”
许懿大笑道:“这老家伙净做些欺凌弱小、背后偷袭的下流勾当,哪敢与我对敌?”
舞轻羽向青釭宗长辈们尖声求救:“救命啊,宗主;救我啊,师尊......”
木月一耳刮子奋力扇在她脸上,强劲的力道几乎要把她脑袋拍炸,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浸染了白色的衣襟,看起来颇为凄楚。
木月手中大刀雷光更盛,骂道:“谁再聒噪,我就砍了谁!”
众人震怖,宽广的决斗场寂静无声。
数秒,许懿毫不在意,举止自若,笑声更浓。
木月恼羞成怒,连挥十数刀,十几道激烈雷芒轰击着“金钟”,却没有造成一丝损害。
摘花长老见木月确实有疯魔迹象,担忧爱徒或许真的会被抓去陪葬,于是又鼓起勇气,苦劝道:“木长老,丫头是我在北方收纳的,我答应过她父母,要庇护她的安全;如果你恨意难宁,执意要找这些小辈问责的话,我愿替她受过”。
所谓刀客,几乎都是一群霸道且快意恩仇之辈!木月怒火更盛,挥出一条雷芒轰向高处的摘花长老。
这道雷霆速度极快,几乎避无可避;摘花长老咬紧牙关,运转所有灵力,使出所有保命手段尽力抵御。
轰!
巨大的爆炸震荡四周,强烈的威能如水波席卷四方。
交战处,一道残损身影倒退而飞,乃是摘花长老没有撑住,鲜血狂喷。
木月恼骂道:“疯婆娘,乖乖闭嘴你不会,偏要让我揍你!”
青釭宗修者连忙跑向重伤的摘花身旁,焦急照料。
此时此刻,整座青釭山,除了许懿的笑声与舞轻羽的哭声外,再没有任何劝谏的声音。
木月手握耀眼雷霆渲染的血色大刀,煞气腾腾,俨然是整座大山唯一的王,无人敢违逆他的心意!
见此场景,感此情绪;林峰悄悄问白琳:“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白琳传念回答:“木月膝下只有七子,应该没有演戏,是真情流露”。
林峰传念问:“你觉得领袖会出现吗?”
“据情报,刀宗木领袖妻妾成群、子孙满堂,族人晚辈数以千计;死了一个木晓,恐怕还不至于令他大动肝火,很可能不会露面”。
林峰暗叹:“若领袖不来,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倘若领袖会来,又该如何应对?”
白琳道:“吴苟是个变数,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须改变原定计划,将“围杀”领袖方针,变更为“围困”领袖方针;竭力拖延一天,等待龙尊老驾临”。
但见木月怒火攻心,似有走火入魔的倾向,林峰虑得一条小策。
便使白琳开口:“木长老,这丫头好可怜啊,你看在我剑宗的面上,好心把她放了,如何?”
木月脸色阴恻:“她必须守墓三年!”
林峰摇首叹息:“但现在就要把她带走,终归不太妥当;好歹让她把伤体养好,行过出师大礼,才好许配给木晓,成全一段冥婚”。
木月恼道:“我什么时候要她许配给晓儿了?”
林峰道:“没有过门,就要逼她守墓,名不正,言不顺”。
木月脸色更沉:“守墓赎罪,理所应当!”
白琳叹息:“像这样的小丫头,什么也不懂,何罪之有?”
青釭宗众修者,山下凑热闹的百姓们皆暗暗感慨。
许懿笑哈哈道:“这老家伙就喜欢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表面上是替他儿子出头,实则是为一己私欲”。
木月怒道:“我有什么私欲?”
许懿笑道:“听闻木长老有妻二房,个个年老色庸,相伴多年只给你添了七个子嗣。而你今次见到青釭宗圣女美丽无双,所以生出歹意,想要借守墓之名,把她绑到你的山门,然后逼她做妾”。
众强者无不心惊,圣女那张白净的脸庞的确是四方少有的美丽;众男人瞥见此颜,无不为之心动,的确或多或少产生过一些不堪的幻想。
萧长老曾有过这种不良念头,听闻此言,暗暗信服。
木月要求舞轻羽守墓的言论,本就有些强词夺理;
而四周的旁观者早已察觉到林、白二长老的身份可疑,并且吴苟的魔教身份也可疑;
那么舞轻羽替吴苟说话,就不能简单粗暴的断定她在为魔教出头。
那么,木月活捉舞轻羽的合理解释似乎就只有一个:假借替孩儿报仇之名,实则为了一己私欲。
奈何奉月刀宗威望甚高,故现场仍有许多看客相信木月乃高风亮节之辈。
听闻仇敌抹黑自己,木月怒不可遏,对林峰喝骂道:“马上把金钟撤走,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林峰无奈叹气:“且再等一个时辰,由领袖定夺”。
许懿笑道:“我也相信木长老乃高尚人士,然而阁下的老爹逍遥惯了,世间有许多关于他的风流传说。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世人多疑,难免会借由圣女这件事怀疑阁下;带她离去之前,何不做个承诺,一来,可以证明你自己的风骨,二来,可以保全小丫头的名节”。
白琳疑惑皱眉:“什么承诺?”
许懿道:“让大家相信他没有歹意的承诺”。
“你说的是书面承诺?还是发誓?”白琳问。
许懿笑道:“没有誓言仙石做辅助,凡人立下的誓言毫无束缚作用。我有两个不太高明的办法,其一:毁伤圣女的皮囊,使她丑陋古怪,不再美丽”。
众旁观者嗤之以鼻,魔教果然是魔教,竟忍心损伤这么美丽的事物。
白琳骂道:“魔教果然心狠手毒,连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
“那么,不妨用第二种方法。”
许懿不急不缓,淡笑道:“把木晓的尸首运至此处,安葬在青釭山,这小丫头可以一面守墓,一面跟随摘花修行,还可以消除世人对木长老的闲言碎语,可谓一举三得”。
木月大怒,大刀上的雷霆受主人的情绪感染,也变得狂暴霸道了起来,烈烈雷光将他映衬得极为耀眼。
女刀客心思细腻,连忙劝慰:“师尊,切勿中了魔教的奸计!”
许懿好笑道:“我刚才讲的句句是肺腑之言,哪有什么奸计?”
女刀客拆穿道:“你想激怒我师尊,毁伤他的道心”。
木月醒悟,暴走的心绪强行平静下来,盛放的雷光弱了许多。
男刀客抱拳道:“师尊勿忧,我与师妹一定妥善把他俩带回宗门”。
许懿却抚掌大笑:“让木晓葬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直接把我徒儿下葬,不用辛苦搬运千里万里。我的乖徒已经被你们合伙害死了,你费心费力要捉他去刀宗,显然是惦记他身上的宝贝;一具神阶宝躯,就算是刀宗也不可能直接就把他埋葬在土里”。
“所以,让我徒儿陪葬,一定是个借口!”
闻言,众强者各自心惊。
林峰诧异道:“木长老,你真是这样想的?”
白琳道:“吴苟是魔教堂主,你抓他回刀宗,本就无可厚非,为什么要隐瞒真实目的呢?”
林峰疑道:“难道你连我剑宗都信不过?”
现场安静一瞬。
许懿捂嘴嗤笑:“想必他抓小姑娘的理由也是一个借口,面对这么美丽的圣女,我不相信这老家伙还能紧守本心,反正我不能”。
白云悠悠,盛夏午后。
阴沉的木月看了看四周,发现青釭宗修者、山下的百姓、朝廷将帅们都在盯着自己。
不禁冷颤发笑,只是嘲笑对象不知是周围的观众,还是苍凉的自己。
女刀客将舞轻羽交给师兄,让他把两个“罪人”带回宗门,而自己则留下来陪伴师尊。
男刀客便也将两“罪犯”推给师妹,表示自己作为兄长,应该留下来与师尊共同面对危难,为木晓师弟报仇雪恨!
冷颤发笑的木月看了眼手上刀光,又瞥了眼舞轻羽惶恐的面容。
许懿哗众取宠笑道:“这老家伙要毁伤她的脸了......”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把刀,说不定他失了孩儿,真的会一刀划向舞轻羽的脸。
木月像是苍老了许多,一声叹息,摆手道:“把她放了”。
“是”,女刀客领命,解开舞轻羽的绳索。
许懿咧嘴笑道:“一定是被我说中了,这老家伙心虚,才不好意思当众抓人”。
舞轻羽得到解脱,连忙窜回青釭宗团伙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武宗主正义大喝:“木长老信义传扬四方,深受南灵陆百姓景仰爱戴,岂是你能妄加揣度的!”
众看客皆声援木月,大骂许懿。
许懿笑而不语,暗叹木长老果真道心坚定,没有被言语激得乱了方寸。
这段小插曲刚结束,木月就又收到一条讯息,乃是父亲发来的:
带上吴苟,马上撤离!
木月踌躇未决,却又收到一条讯息,乃是娘亲发来的: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太多,大仇改日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