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苟终于登上高山,进入宗门的内部区域。
每日做完炼器坊的工作,还能蹲在门口观看他们练剑于宽广操场,悟道于宁静山涧......;偶尔好运,还能瞥见一些格外美丽的人儿,令自己感到心颤,感到莫名的窒息。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姑娘,自己在家乡苦活十七年,原以为王妍就是世上最美的人了,没想到这座缥缈山峰之上,还有着吴老汉生前吹嘘的那种“仙女”。
闲暇时无缘与王妍相遇,反倒白封常来找自己闲聊,据他讲述,这些令整个宗门都倾心的绝美姑娘,大部分出身名门望族,小部分被各个长老选为亲传弟子,甚至有个冷冰冰的白衣女,还是宗主倾力栽培的传承者,享有“圣女”头衔。
吴苟一阵感慨,自己与她们注定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如我这般鄙陋的人,这辈子能娶到老婆都足够偷笑了。
收敛心思,笑问道:“再过几天,半年期就到了,你修炼得怎么样,有把握被选为关门弟子吗?”
白封低声笑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成为亲传弟子”。
吴苟羡慕不已,闲聊许久,与之作别,继续入长老的“炼器坊”勤快去了。
......
炼器坊的工作枯燥而辛苦,每日需要切割大量石柴、焚特殊火焰炼化晶石、制造粗糙的磨具,将晶石液体铸模成型,然后才由道行高深的长老亲自打磨锻化......
在此劳作,学到的手艺虽不珍贵,但总比山下搬运货物要好;至少休息喝水之余,可以蹲在炼器房外观看山上优秀的同龄人,观瞻他们绚丽的法术,欣赏她们美丽的容颜,也算大开眼界了。
目光从操场上的练剑者身上移开,落在那很少出现的白衣圣女身上,由于角度的原因,吴苟没有看见她的容貌,但此人散发的气质恍若冰雪千山,令炎热的时节顿时清爽了许多。
圣女终究远去,消失在猥琐男的视线里。
目光继续眺望,广场稀疏处有一道熟悉身影进入眼帘,此人孤单走着,面容美丽而平静。
吴苟嘴角泛起笑意,快步前往。
“好久没看见你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
此人抬起沉思的脑袋,平静的脸蛋却也泛起笑容:“好久没看见你了......”随即吃惊道:“你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与王妍相逢,吴苟很高兴:“我在炼器坊帮箫长老做事”。
王妍看了一眼远处升腾轻烟的炼器房,笑点头:“挺好,能够学到不少东西”。
四周修行子弟的目光渐渐被吸引了过来,没想到这个出了名的丑八怪竟与美丽的王师妹交上了朋友;众男生无不嫉妒,些许女生掩嘴偷笑。
白封恰巧路过,也高兴的加入聊天,三人坐路边长椅,谈谈思念的家乡,聊聊即将开始的入门考核......
谈了许久,王妍终于含笑相辞:“我还要去拜访长老,参悟剑术,不好意思,今天得先离开了”。
吴苟表示理解:“去吧,去吧,今后有时间再聊”。
倩影远去,消失在山路拐角。
白封忽轻叹:“也许这次的考核,她通过不了”。
“为什么?”
“她的修行进度我能够清晰感应出来,要想成为关门弟子,灵力修为至少得三品,而她,还停留在一品灵者阶段;这种成绩,很可能会受到降级处理”。
“你是几品?”
“六品”。
吴苟沉思良久,凝眉道:“怎会这样,是她没有修行天赋的缘故吗?”
“她的根骨检验结果是青光,虽然比我弱,但只要稍加努力,绝对可以取得好成绩”,白封顿了顿,低声道:“实是赵师兄每天找她玩,荒废了修炼,又加上前段时间失恋的缘故......”
“失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拜入山门,赵师兄就与她走得亲近,然后迅速定下情侣关系;在一起没过几个月,就突然分手了,王妍还为此哭过一场......”
白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缓缓述说。
吴苟愁闷听着,心中虽不惧怯,却有种浓浓的无力感。
据他讲述,那赵承修行十数年,乃一名灵将修行者,双臂富有万斤力,剑术一流,自己着实没能耐揍他,替好友出气。
正言间,广场有一英俊青年走过,正是赵师兄,他面带笑容,身旁伴有一名美丽姑娘。
“喏,那就是他的新女友,原来赵师兄是宗门有名的花公子,换女友很是勤快;由于他修为高、长得帅、家境殷实,所以很多师妹仍然愿意和他交友”,白封淡笑,略带讥讽。
在山上做工的机会实属不易,吴苟不愿造次,本想息事宁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目光微移,却见那原本离开的好友忽然折返,出现在广场上。
冤家路窄,他们三人终究相逢。
王妍瞧着百步外迎面走来的情侣,仅仅一瞥,就无所谓的移开了目光,彼此似不相识。赵承便也顺势忽略这个曾经的伴当,与之擦肩而过。
王妍平静走着,见两家乡人仍在山边的长椅闲坐,平和一笑,并未过来闲聊。
吴苟沉吟数秒,终究追来。
王妍笑问:“怎么了?”
“听说成为关门弟子的及格线是三品灵者?”
“应该是”。
吴苟道:“我偶尔听箫长老聊,记名弟子与关门弟子的待遇差别很大,记名弟子相当于我这种,而关门弟子才算真正的青釭宗人士”。
王妍勉强微笑:“别替我担心,我会成功的”。
“还有三天,你怎么成功?”
“别担心,你快回炼器坊吧,箫长老性子急躁,误了他交代给你的事可不好”。
吴苟表情沮丧:“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你?”
“修行只能靠自己,况且你不是修行者,帮不了我”,王妍友善挥手:“长老不在,我只好回房间自己静修,先走了”。
好友远去,吴苟一人站在广场边缘,却也吸引了诸多看客的目光。
有男生笑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莫不是喜欢王师妹?”
“你喜欢她,想替她出头对不对?那就去找赵师兄打一架啊,你如果打赢了,一定能追到她”,另一个男生嬉皮笑脸道。
“就算王师妹不喜欢你,宗门的长老也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普通人打赢灵将修行者,这在整个修炼界都是传说”。
“别说赢赵师兄,你就算赢过我,也会有很多人对你刮目相看,宗门里很多女生都愿意认识你”,一个黑衣男扬了扬拳头。
“赵承算个屁!”
旁边走来一个英武青年,傲然喝道:“去年决斗赛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知何时,白封已经离开这是非之地;吴苟忙着干活,绕过调侃自己的男修者们,奔往炼器坊。
......
炼器坊。
房间里只有箫长老一人,他坐在灶口前,添柴助火。
吴苟回到此处,不见另外两个民夫,随口笑问:“那两个大叔去哪了?”
箫长老淡漠道:“他们做事不用心,已经被我打发下山了”。
吴苟乖乖行至铁桌旁,老实巴交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你今年多少岁?”
吴苟想了想,自己被吴老汉收留之时,便有青年容貌,过了十七年,年龄只会更大,道:“应该有三十多,或者四十岁了吧”。
箫长老一脸不信,笑骂道:“你这娃娃骗得了我?你外貌虽干枯生疮,但心智举止皆透着年少气质,怎可能三四十岁?”
将一块石柴扔进火口,道:“我发现你每天一有空就蹲在门外,遥望广场发呆,在想什么?”
“随便幻想一下,放松神经”,吴苟自笑。
“宗门今年收了一些资质很不错的弟子,三天后的考核,有几场比赛会受到高层的重视;表现优异者,一定能够被收为亲传弟子”。
吴苟心中很是向往,轻叹道:“可惜与我没有关系”。
“你在宗门做工半年,为什么不申请成为记名弟子?”
“朋友带我去测验过一回,灵石发出微弱白光,表明我没有天份”。
箫长老笑道:“灵根台测验的结果,只能表明灵力修行的潜力;青釭宗是剑道门派,剑术才是我们的根本”。
“小世界今时不同往日,即使根骨极差,也能运用某些神妙的宝贝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你完全不用灰心,白光不是最糟糕的结果,最糟糕的是灰光;灰光者,一生最多只能修成灵将;而白光,可以修成与宗主并肩的灵王,只是要艰辛许多”。
吴苟有些收获,却不无失意道:“可我没有达到成为记名弟子的最低标准,宗门依然不会收我”。
箫长老道:“我修行至今铸剑千余,其中妖阶上品宝剑高达七十三口;你老实勤快,我很喜欢,你是否愿意跟我修行?”
吴苟呆了数秒,惊问道:“山上有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长老为什么会选择我?”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我年轻的影子”,驼背长老一笑,目光微黯:“我年轻时也如你这般孤僻自卑,被许多人怜悯同情,甚至是嫌弃。不过后来,我好运遇见了师尊,成为一名铸剑学徒,年复一年刻苦修炼,终于有了现在的地位。”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实现你我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心愿”。
学门手艺赚钱娶媳妇?
吴苟挠头回忆,苦笑道:“这是当时随口说的,我其实还没有做好娶媳妇的心理准备”。
箫长老手指门外的广场,淡笑道:“没做好吗,那你为什么缠着你同乡?”
吴苟脸色微红,不正面回答。
萧长老持烧火棍挑了挑灶里的石柴,火势骤旺,幽幽道:“小娃,这个世界讲究实力,你若足够强大,一定能收获你想要的;当你还很弱小,没必要对别人死缠烂打,这没有意义”。
吴苟轻叹:“我明白这个道理,但以我的资质......”
“你若拜我为师,勤奋苦学,三十年之内,一定会有收获”。
吴苟遂跪拜恩师,乃萧长老一脉的关门弟子。
“青釭宗是剑道门派,所有弟子都必须佩剑,此剑无锋,你且拿着”。
萧长老丢来一把无锋剑,剑身泛着幽光,如墨似漆;吴苟将之插入木鞘,仿着修行者的妆扮将它悬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