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村,血流成河,满眼愁云惨淡。
劫后余生的近百人只高兴了一小会儿,便又陷入巨大的痛苦中,昔日的好友、恩师、恋人......可都已经惨死了啊。
村民们哀其不幸,又怨叶山出现得太晚。
幸存者们都在悲泣,焚香烧纸,寄托悲恸哀思。
黑色袍衣站在祠堂一侧,叶山轻叹道:“几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村里的事,我又能知道多少?我也身不由己啊”。
众人苦涩哀叹。
正祭奠时,乱尸堆中忽有一血人爬出,惊视之,乃昏厥的王小月,又多了一个幸存者,村民们心头稍有慰藉。
半个时辰后,村长组织人员清运尸体,将之集中火化并埋葬......
黄昏时候,破败的村子被清理了大半。藏匿于地窖、暗道中的村民均被寻出,众人点亮火把,聚于祠堂外,听受村长训话,以便振作降至崩溃边缘的士气,因为有一些意志不坚的幸存者已经疯掉了。
宣讲完毕,村长提议奉“叶山”为神。
叶山道:“我是一缕亡魂野鬼,不是神”。
村长认真道:“你是村子的守护者,我们不奉你为神,那该奉谁?”
“更何况”,村长附耳,低声道:“大家心中悲痛,群体士气极低,急需一个信仰让这些人振作起来,不然的话,他们活不了多久就会疯掉或者绝望自杀,村子也会毁灭”。
叶山微点头默许,于是众人奉其为神。
有村民问道:“守护神大人,那只魔鬼在哪?它死了吗?”
叶山道:“它被封印起来了”。
“没死吗?”有人惊愕,咬牙恨道:“这只魔鬼应该下地狱,怎么会没死?”
村长接过话茬:“像那等恶鬼,肯定是要死的,但在这之前,还需把它封印起来慢慢折磨,可不能便宜了它”。
闻言,村民们皆欢呼,作恶多端的魔鬼终于遭到报应了,大伙士气顿时一振。
观天象,星光黯淡,乌云遮蔽,似乎有雨。
叶山祝道:“今夜这场雨,会把一切不好的都冲走,明天一切都会变好”。
众人望着天空,暗暗祷祝。
当晚风雨大作,叶山趁着夜雨悄然离去。
......
天复清明,青水村被大雨冲洗之后,血迹已不存在,草木青翠如新。
村民寻不见“黑袍”,惊慌失措许久,村长宣道:“只要我们心诚,守护神大人就会与我们永远在一起”。
村民们跟随村长祷祝片刻,心绪渐渐稳定。度过灾劫,生活还得继续,清点人数,幸存者只有八十三位,其中负伤者过半。
村长熟练的组织人力,进行灾后重建。
......
村外地宫,玉阙宫楼内。
叶公被一股玄妙的能量缚住,镇压在房间内,着黑袍的叶山从门外飘入,眼神平静如水。
叶公看见来者,淡笑道:“镇压我的这股能量媲美灵皇,看来你背后还有个高手”。
叶山平静道:“我的肉身能被你选中,我的魂魄自然也能被别的强者所赏识,这不奇怪”。
叶公摇头:“你倒一点也不客气”。
叶山将沉重的长刀放在一旁,悠悠倚靠着桌角,道:“我就直说了,你还没有被消灭的原因,是你也被强者看中了,所以暂时放你一马,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叶公苦笑:“小鬼,你可知区区一介灵皇,我曾经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
“那不过是曾经罢了”,叶山漫不经心,这不屑的语气令老鬼听了够呛。
“那位前辈的意思,是让你服役一年,你愿意否?”
叶公抬眼:“服役?”
“也就是一年之内任劳任怨,听候差遣”。
“一年之后,又会如何?”
“一年后......”叶山沉思,道:“到时候再说”。
叶公冷笑,对于这桩不公平的交易,自然是接受了,因为一年后,他的修为必然有所增长,到时才有机会反败为胜或者逃出去。
缚住魂魄的玄妙能量无形散去,老鬼得以恢复自由,看了看叶山,道:“万兽山脉乃兽族领地,藏着一些修为强大的兽王毫不奇怪,但你是人类,被兽族看中,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野鬼,被兽王看中,算很走运了”。
叶公淡笑道:“整个青水村延续近千年,只有你值得我另眼相看,几年前要不是我急需你的身体,我还真舍不得杀你”。
叶山一脸冷漠:“若非那位前辈赏识你,我现在一定会报仇”。
“一年后”,叶公嘿嘿怪笑:“你打算到那时再杀我?”
叶山不予回答,气氛沉默下来。叶公懒得理会,自去游玩地宫,缅怀曾经的漫漫时光。
许久之后,叶山打破沉默:“探险者木初已经离开,不久之后,青水村一定被外面的世界所知晓,会有更多的探险者到来,该怎么办?”
叶公淡淡瞟了他一眼:“既然明白会有这样的后果,为什么还要放他走?我可不相信你会这般仁慈。”
“藏剑楼十四位修行者全部在这里失踪了,徐长山也被你打成重伤,就算木初没逃掉,很快也会有更多探险者来这里寻查,这里的秘密会不胫而走。这一切的起因都源于你打伤了徐长山”。
“怪我咯?”
叶山懒得争,继续道:“前辈交予我俩的任务,则是守护村子一年,你有什么可靠的策略?”
叶公错愕道:“守护村子?有没搞错,你背后的强者会这么无聊?”
叶山懒得回语,静待良策。
叶公思考许久,心知兽王的目的绝对不单纯,当自己还弱小时,暂且服软接下这件任务。
“既然你我要联手保护青水村,那么我为正神,你为偏神,从旁协助我,万事听我号令”。
叶山拒绝:“你做我的侍卫,听我差遣”。
“既然谈不拢,那就把青水村一分为二,各护一半”,叶公笑眯眯负手道。
“一半就一半”,叶山拎着仙阶刀,飞出地宫,前往青水村了。
叶公冷笑许久,看看寂寞冷寂的玉阙宫楼,也飘然离去了。
......
青水村,破碎的村子被众人用心收拾整理,废墟残垣上已盖起几座简单的新舍,以供暂住。
村外忽然飘回一件黑袍衣,拥有阴阳眼的孩童喜道:“守护神大人回来了”。
众人均欢喜不已。
叶山不允道:“你们叫我叶山就可以了,我不是神,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王小月叫道:“叶山,刘飞受感染了,你有没有药?”
视去,人群中有几个村人皮肤溃烂,或许是负伤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尸毒。
正言间,村外忽响起笑声,却又不见人影。而拥有阴阳眼的孩童惊叫道:“那只魔鬼又来啦!”
众村民惊慌不安,村长立即稳住队伍,大声道:“我们有守护神在这,何惧一只鬼”!
村民们皆努力振作,压制心中的恐惧。
叶公笑道:“此村以这座祠堂为界,东西各一半,你守哪边?”
“这边”,叶山冷冷道。
叶公飞至另一处,道:“那我守东边。愿意接受我保护的人,就到东边来”。
不出所料,村人们视“山神”为恶虎,皆不敢前往东边。叶公便没有需要保护的“累赘”,反倒乐得清闲。
众村民聚于村庄西边,汇在黑袍周围,村长忧虑道:“叶山,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这?不是被封印了吗?”
叶山低沉叹道:“我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村长明白这其中有难言之隐,便挡下村民们的责备问语。
叶山道:“大家都静一静,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惊慌的人群逐渐静下来,皆紧盯着空空的黑袍。
“我收到消息,又有一批探险者即将来攻,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应对,以免悲剧重演”。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个个惊嚷道:
“又有探险者要来?你说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还有人要来,谁又招惹外面的人了?”
“你从哪收到的消息?可不可靠!”
“......”
叶山被一连串问题烦得没有头绪,村东的叶公则乐呵呵笑观,享受着美妙的清闲。
村长立即整顿秩序,训道:“一条消息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成何体统!”
场面渐渐安静,竖耳惊听叶山讲语。
“最近一两天吧,肯定就有探险者到来”。
“希望大家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全力做好准备,不要给探险者可乘之机!”空荡的黑袍认真道。
村民们骚动了许久,只能无奈接受这令人惶恐的现实,表示会诚心诚意听从守护神的任何指导。
黑袍鬼苦思良久,并无有效的御敌之策,斜视东边躺着望天的叶公。叶老鬼有所感应,偏过头来,自傲一笑。
“有没有好办法,说来听听?”
叶公笑道:“想合作?首先你得愿意协助我”。
叶山无奈同意。
叶公大笑,飘然飞行过来,众村民被唬得惊慌跑散。
“一盘散沙!”瞧这群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村民依然如鼠辈,叶公摇头。
“我之前说了,我为正神,所以,他们还得称我为神,至于你么,就唤作小鬼吧”。
叶山无所谓:“只要他们愿意,就没关系”。
叶公揶揄道:“他们不尊我,我就不授御敌之策,到时候探险者来了,把所有人都杀光也好”。
叶山只得授意村长按照吩咐去做。片刻,村民们皆尊称叶公为“山神大人”,还念了一段祝福语。
老鬼笑对小鬼道:“这就是实力,弱者不得不低头啊”。
众村民闻言暗恨。
叶山道:“废话少说,赶紧讲办法”。
叶公负手,故意拖延了一会儿,以彰显重要,才缓缓道:“和上次一样,画符、杀兽、布阵”。
“符纸上次已经画了一些,够用;现在缺少的是兽血,猛兽精血蕴含特殊能量,可以激活符纸,引动天地之力......”
叶山问道:“需要什么兽血,我去取来”。
叶公瞥了前者一眼,道:“所画符纸分为四类:朱雀火符、青龙风符、玄武土符、白虎水符,此四符需用朱雀、青龙、玄武、白虎的精血予以激活”。
“这四种异兽我不曾见过,去哪抓捕?”
叶公笑道:“这些是大世界的仙兽,小世界几乎不会出现。朱雀可用火鸦替代、青龙可用蛟蟒替代、玄武可用灵龟替代、白虎可用猛虎替代。这些异兽越强大,血液能量就越雄厚,炼制的符纸蕴藏的威能也就越大”。
叶山火速飞入林中狩猎去了,留下叶公与惊恐的村民们相处。
村民逃避远处,惴惴不安。叶老鬼笑招手:“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众村民打死不前,叶公并未勉强,淡笑道:“上一次探险者到来之前,由于时间仓促,我曾授你们炼体之法;而这一次多了一个叶山,短时间内就不需要你们帮忙了,你们可以趁这个时机参悟正规的修行之法,及早成为修行者,提升在灾劫中的存活率”。
叶公于空中凝聚一篇青光文字,这是一份轻松的入门修行之法,习之可成为“灵者”。
众村民小心翼翼伸出半个脑袋,惊奇望着祠堂外的青光文字,叶公道:“你们可依据此法,静心参悟,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不必来问我,我不教蠢材”。
村民们怨恨不宁,都不肯放下尊严去学习“魔鬼”传授的东西,却又不肯移开紧盯着青光文字的眼睛。
傲娇了一会儿,终究抵挡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一双双目光投向村长,希望他拿个主意。
村长沉思片刻,终于率先行至祠堂外,依据青光文字的描述,盘腿坐下,静心修炼。
有人牵头,村民不再狐疑,皆快步上前,盘腿打坐,认真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