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清明,阳光明媚。
村长于祠堂外集合村民。众人神色庄重,焚香祷告,宰牛杀鸡,行过祭祀大典,念过祝语之后。由村长牵头,勇士们进入祠堂掘取叶衣墓,迅速将之迁移到了坟场,简单埋葬。
忙活了整整一天,才将祠堂恢复以往的庄重,不容亵渎和侵犯。
众村民跟随村长跪拜山神石像,并祈求岁岁平安、风调雨顺。祈福许久,仪式终于结束。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即将离去,纹丝不动的山神石像却巍巍张口,发出空石敲击的声音,道:“这里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之久,毁灭祸劫,旦夕即至。最快三天,最晚五天”。
众村民俱震惊,一双双目光呆滞望着高高在上的山神石像,这短暂的时间内,都没能回过神来。
叶公凭借微弱的灵魂力量驱动着石像,淡淡道:“我今次显灵,就是为了保全村子”。
村长错愕道:“护村法阵也保护不了村子?”
石像道:“那法阵只驱恶兽,并不能禁制人类。青水村已被外界探险者寻见,那些探险者个个修为不凡,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师门倚仗,叶山虽杀退了他们,但早晚会卷土再来”。
众村民疑惑。修为?叶山?
年迈村民道:“修为不凡?不知什么是修为?”
石像解释道:“就是武艺。那些人的武艺很厉害,村外普通的猛兽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村长疑虑道:“叶山难道真是您的使者?”
石像道:“没错”。
众村民骇然,他们曾对那小子见死不救,任由对方葬身虎口。事到如今,山神大人岂会不怪罪?
村长沉吟片刻,请罪道:“昨天并非不愿搭救叶山,实在是村外恶兽太多,且又误判他不是您的使者,以致酿成大错,还望宽恕”。
石像淡淡道:“罢了”。
简略叙说一会儿,退去大部分村民,仅留十数人商议要事。
石像道:“那些探险者修为深厚,想要抵挡,须得学习修炼之法。叶山之前挑选的幸运者,可以跟我修行”。
众小辈欢喜不已,年迈村长则连忙请求道:“伟大的山神大人啊,老朽也想学些武艺”。
山神拒绝道:“你根骨不佳,资质低劣,心智驳杂、年迈体衰,修炼之术并不适合你”。
十位年轻小辈,七位聪慧的强壮勇士则停留于祠堂内,其余不相干的人都遵山神旨意,关上房门,规矩离开了。
石像道:“修炼一途,须先依据“灵诀”指引开僻体垩空间,然后可称为修行者,再吸纳灵力淬炼、提升自己的修为。根骨资质极为优异者,经我教导一日,可顺利步入修真界,但诸如你们这样的资质,又没有灵丹妙药作为辅助,想要成功开僻体垩空间,至少一月”。
众人虽不太明白石像所说之事,更不懂体垩空间、灵力法诀是什么,但个个面色庄重,认真聆听。
石像道:“所以须得运用符文之法,才可能在三天之内快速提升你们的修为,从而与那些探险者奋力一战。此番劫难过后,我自当传你们正规的修炼之法”。
一个少女疑惑道:“山神大人,你打算传授给我们的武艺,不是正规的么?”
石像淡笑道:“想要短时间快速提升实力,除奇遇外,只有靠旁门左道”。
众人愕然,几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迟疑不决。
“有什么不妥的?”
小丫头叫苦:“山神大人,香儿本以为是被你选中做使者的,没想到是要学习不规矩的武艺,我可能不太合适。”
石像错愕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明白什么是修炼?什么是符文之术吗?”
丫头摇首,道:“虽然不明白,但平时看大哥哥们学习武艺,也知道这种事情很辛苦,香儿只想在家弹琴读书或者做山神大人的使者”。
石像沉吟十秒,坦言道:“正规的修真之路,走起来异常艰辛,不仅要长久打坐悟道,还要常常与修炼者生死搏杀,待修为强大到一定程度,还须经受一系列灾劫淬炼身体与灵魂。修炼,的确异常辛苦,吃不了苦或者觉得自己不合适的,可以离去了”。
丫头为难片刻,终于勇敢告辞离开,她刚刚出门,就又有几个小丫头一同告辞离去。
叶公心中苦笑不止。
有懵懂男孩犹豫问道:“山神大人,跟您学习修炼,还需要外出狩猎吗?”
石像道:“不仅需要猎杀恶兽,还要在三五天后抵抗进犯的探险者,免不了一场场生死杀戮。”
言罢,顿时就有三个男孩畏惧告辞,慌慌张张往各自的家宅奔去。
石像见剩下的人仍有犹豫不决者,便笑道:“你们考虑清楚,修炼不仅辛苦,还很凶险,甚至最后会像叶山那样,被恶兽分食或者死于探险者屠刀之下......”
一个青年犹豫道:“跟随山神大人修炼,需要对付几天后的探险者,如果不跟随您修炼......”
石像淡然道:“就可以安居家里,不用出面和外人生死搏杀”。
众人思量半晌,十位资质稍好的小辈已完全离去,七位勇士也只剩下两位。
叶公心中微叹:青水村人世代安居于此,与世无争,没有危机感,果然安于现状......
石像问:“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走?”
剩余的两位勇士道:“我还不知道山神大人具体要教我什么本事,先学学再考虑”。
叶公暗自苦笑。
“一旦跟我修行,就不可轻易半途而废。你们现在去村里问问,谁愿意吃苦、谁愿意舍命与探险者搏杀,谁就有资格跟我修习。时间为一个时辰,你们出去到处问问,看看有多少人愿意来”。
两位勇士遵命,规矩离去。
......
村长宅院内。
村长满面愁容,阴沉不语;孙儿疑惑道:“爷爷,你为什么闷闷不乐?”
村长驱退多余的人,园中只剩爷孙俩;道:“三娃,你觉得跟着山神大人修行怎么样?”
孙儿低声道:“当然很好,可是山神大人没有选我”。
村长道:“老祖宗传下来的秘辛里面记载过叶山那种红气,在外面的世界,那种红气好像叫做灵力,非常强大。如果能跟着山神大人修行,便也能掌握这种力量,我们就可以去村外看看。老祖宗说过,外面的世界十分精彩,人类的寿命也很长;我已经活了九十多岁了,如果能够修习灵力,据说可以拥有千年寿命”。
孙儿惊诧不已,千年寿命!
村长低沉道:“据第一代村长传下来的秘辛,我们家族的姓氏应当为“古””。
孙儿疑惑道:“古?为什么应当姓古?”
“因为几百年前,我们家族虽不是正统的古族后人,但也有一定血缘关系。至于叶家,好像也是出自一个不得了的宗族,血脉有特别的秘密”。
孙儿听得入迷。
村长眯眼揣测道:“叶山一定是觉醒了血脉之力,激活并传承了某种特别的天赋,然后才被山神大人选中,修习红气法术”。
“我们家的秘密是什么?怎样才能觉醒?”
村长落寞摇首:“老祖宗也不知道”。
爷孙俩不由叹气。
村长忽取出一本村册,上面记载着村子从创立至今的诸多大事,可谓“青水村史记”。翻阅目录,可知晓历代村长的事迹,查其姓氏,方知村长之位,几乎每个家族都有人担任过。
村长道:“青水村最初只有十户人口,数百年过去,一代代繁衍生养,人口越来越多,原本的十姓,现在虽已经变成十八姓,但其实仍然只有十个家族。这十家应该都源于世上十个大宗族,被最初的神秘人掳劫来此”。
孙儿惊奇道:“神秘人?我们最初不是生存在这里的?”
村长看看昏昏夜色,意味深长的道:“山神大人应该就是老祖宗口中的神秘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山神大人早已老死,却没想到他还活着,老祖宗口中的千年寿命,一定不是无稽之谈”。
孙儿心神向往。
“山神大人说几天之后会有一批探险者到来,一定是叶山那娃子在外界招惹到了祸患,以致山神大人不得不显灵。既然山神大人不愿意教你我修炼之法,我们到时可以投靠那些修为不凡的探险者,或许能够由此离开青水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孙儿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背叛山神大人?爷爷,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要背叛山神大人!”
村长低沉道:“据老祖宗遗言,掌握修炼秘法,甚至可以成仙得道,远比所谓的山神大人厉害。山神把我们圈养在这,就如同圈养一群牲口,本质毫无差别”。
懵懂稚嫩的孙儿陷入震惊茫然。
过了片刻,孙女以及两个壮年孙儿惊喜奔入,连连报知:“爷爷,爷爷,刚刚张大哥在村里通知,山神大人重新挑选弟子了......”
村长惊奇道:“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要求?”
孙女道:“愿意吃苦,愿意舍命和探险者搏杀......”
村长闻言,不禁冷笑:“和探险者搏杀?那些探险者重伤叶山,逼得山神大人显灵,一定来头不小。我们去和探险者斗,岂不是白白送命”!
孙女轻松道:“我们不跟山神大人修行,也就不用做这些事情了”。
“不,我们都要去。如果能在三五天之内学得一招半式,增强自保能力,逃出青水村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孙女错愕道:“爷爷,我在这里生活得挺好,为什么要逃出去?”
村长低沉道:“从叶山满身伤痕来看,那些探险者一定和恶兽一样凶残狠辣,我们村没人能够幸免,到时候只有趁乱逃亡唯一办法”。
年幼的孙儿疑惑不信,年长者则深思爷爷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