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飘着几朵慵懒的云;海也很蓝,一眼望不到边。
客人们在露天餐厅吹着海风,吃着美味,谈笑甚欢。
“墨老爷,您真是老当益壮,昨晚一夜都没消停,我住您隔壁,根本睡不着”,一名刀疤汉子攀谈笑语。
众人认识这位“血魔宗”长老,皆聚过来攀谈闲聊。
魁梧汉笑道:“毕竟我们老爷是灵将修行者,岂能单纯用年龄评判身子骨?”
“那是,墨前辈修为已达“八品灵将”,想必用不了几年就能突破成为“灵尊”,那可是能够御空飞行的高人,能与叶城主相提并论的伟大存在”,一名魔修人士笑赞。
众人陆续送上祝福。
......
办公室里,王云尚在听训。
“休息了两个时辰,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云道:“她的工作我可以干,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吧”。
“你可以干?”
赵管事冷笑,表情满是不屑:“你能干个屁。按照规定,你连客人的屋都不能进,你能干什么?”
王云轻声道:“她身体很虚弱,精神状况也不好;要不调其它区域的同事过来,暂时做我的搭档?”
“世上修魔的人太多了,这种事,谁碰到谁倒霉,其它区域的姑娘谁还敢过来?”
前前后后一直求情约十分钟,赵管事的心就像铁疙瘩做的,根本不允。
王云终于忍不住顶了一句嘴:“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下来。
赵管事缓缓饮了口茶,并没有揍对方,轻叹道:“这种事大家都不想见到,你们归我管,是我的人,没护好你们,我其实也很自责。”
想了几秒,提议道:“要不由你扮成姑娘,进屋上菜?”
王云只得接受这个无奈之策。
赵管事却又苦恼摇头:“不行,那墨老怪眼睛尖得很,一定瞒不了他;到时弄巧成拙,更糟糕”。
空气压抑半晌。
赵管事苦叹:“还得由小雪上。这次出海结束后,我请你们去“游乐场”玩,吃最好吃的大餐,体验最好的项目......”
漂亮话说到这个份上,王云也不好再吵什么了。因为自己也在屋檐下,自己也在这里讨生活,自己也很可怜。
......
第三天,大船抵达海洋彼岸的港口,船上的客人均已下船,伙计们能有半天休整时光。
王云身上又添新伤,吕雪搀着他前往岸上的小诊所里治疗,照应彼此。
烈日炎炎,光线毒辣耀眼,诊所外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有个算卦老叟歇脚。
王云在诊所里看见此景,心生感慨:“你算过命没?”
吕雪道:“小时候爹爹还在世的时候,带我去集市上算过一回”。
“先生怎么说?”
“说我命好,衣食无忧,前途光明”,吕雪苦叹。
“能否修行?”
“能,说我在修炼方面的成就,至少在“灵士”层次以上”。
王云叹道:“我小时候也遇到一个人说我命好,还说我能做大将军,修习剑术会很不得了......”
倾诉半晌,胸中苦闷稍解。
熟练包扎伤口的老医师笑呵呵道:“小伙子,你的根骨好像不太好,而且还不是修行者,那个人明显在骗你”。
王云点头:“是啊,算命这东西根本就不可信”。
一个输液的太婆笑道:“那魏老倌技术还可以,算得准,你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他怎么准了?”
“他上月说我要掉财,结果我买皮蛋就买贵了”。
老医师笑道:“帝县牌皮蛋就那个价,本来就要贵一点”。
许久,治疗完毕,又领了一份膏药贴,付清费用,告别。
天炎地热,无处可去,王云打算回船上的宿舍睡个午觉。
吕雪提议道:“陪我逛逛那边的步行街吧,我请你吃东西”。
去小镇逛了一圈,吃了一些风味餐品。
回来的时候,梧桐树下的魏道长笑吆喝:“年轻人,过来算一卦?”
王云摆手拒绝:“我命不好,就不劳你算了”。
“命不好免费算”。
吕雪道:“命好呢?”
“命好免费”。
王云觉得这老先生说话好怪,皱眉道:“究竟免不免费?”
“是对你们俩免费”,道长循循笑诱,抚须道:“如果觉得准,再凭心意打赏”。
两年轻人便前往梧桐树下乘凉。
“道长是怎么占卜的,需要我怎样配合你?”
“我侧重看手相和面相”。
观两年轻人面相,道长一笑;又取二人手掌观看,又是一笑,却久未发言。
王云疑惑道:“你看出来我们的命很苦,所以很开心吗?”
道长笑道:“我这里有只木箱,里面可能装着一只猫,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要不两位打开试试?”
吕雪打开小摊前的木箱,里面空空如也。
道长将木箱关闭,又请王云打开看看。
依言开启,里面有只温顺小猫,吕雪忍不住抚摸它。
“这是变戏法吧,与命运有什么关系?”
道长解答道:“根据书本所言,木箱未打开前,箱内的情况处于“猫有”和“猫无”两种叠加态,打开箱子的一瞬间,箱内情况才确定下来”。
王云皱眉道:“什么书本理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道长并不解释,笑将小猫送给姑娘:“做你的宠物,祝你余生平平安安”。
吕雪捧小猫于怀中,不忘道谢。
王云道:“我们的命究竟是好是坏?”
“过去的好坏犹如这只打开的木箱,已有定论,无需多言;未来的好坏犹如未打开的木箱,尚无定论,天机不可泄露”。
王云不悦道:“你们这种人总爱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我完全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根本不准”。
道长不与争辩,于纸上写下四个字,送给男孩。
撸猫的吕雪好奇凑过头来,纸上四字,乃是“勿忘初心”。
王云冷笑连连:“初心?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初心,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继续拜山求学?”
道长只顾饮葫芦美酒,不回答。
王云白眼道:“我根骨差,那些山门根本不愿收我,你的论调与现实差距太大,根本不准!”
魏道长懒散挥手:“去吧,我不收你钱,别以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王云勉强致歉,与同伴白嫖离去。
回归船上,稍作休整,接待新一批前往“沂水城”海岸的顾客。
......
三天后,抵达“沂水城”海岸,这次的客人们“正常”得多,较好相处。
赵管事离开大船,前往岸上的“船运公司”向陈老爷汇报情况,丧气听训。
胖嘟嘟的陈老爷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的三张投诉单,火气也大:“六天行程,你就给我搞出来三张投诉单,共计十六人次的投诉,其中还有墨老的整改建议”。
赵管事卖队友道:“一切都怪那姓王的,那小子叛逆期到了,不服管教,甚至还敢拿刀砍客人,他要负主要责任”。
陈老爷看看墨老写下的建议:建议贵公司开除王云。
饮茶微叹:“墨老都开口了,这就不是建议,而是要求,我最好照做”。
沉吟半晌,罚道:“这样,你今年的年终奖扣一半,升职答辩延后三年,有没问题?”
赵管事沮丧道:“都听老爷的”。
“没你的事了,你去把王云叫来”。
王云屁颠屁颠跑来办公室听训。
陈老爷直言道:“我要开除你,你打算怎么办?”
王云沉闷道:“在城里打几个月工就回家乡过年,和家人聚一聚”。
“那丫头会跟你一起走吗?”
“吕雪家里比较困难,她应该会留在这;希望老爷给他安排一个勤快、好相处的搭档,否则她一定会受欺负”。
“什么欺负啊?”
“若是赵管事那样的人做她搭档,肯定会把所有工作都推给她,然后自己翘个二郎腿,巴不得把她累死”。
陈老爷忍不住笑了两声,轻声道:“年轻人,这就是生活。谁做她搭档都一样,因为她太弱,太好欺负了”。
陈老爷提笔写好一封介绍信,道:“你一无学识、二无修为、三无技术、四未成年,想要找份工作恐怕不易。你可以拿着这封信去城里“醉月楼”找吕掌柜,或许能够有口饭吃”。
接过信纸,躬身道谢,离开办公室。
随后去财务处结清薪水,与坐在台阶上的朋友道别。
吕雪道:“你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你要保护好自己”,王云关怀一语,却又意识到这句话于弱小的她而言,几乎毫无意义,不禁黯然神伤。
吕雪道:“我的家乡在沂水城北方,秋香镇。你今后若有空,可以来看我,我再打一年工,还完家里的外债,存够了学费,就会辞掉这份工作,专心念几年书”。
王云轻抚她怀里的小猫咪,轻声祝愿:“但愿我们都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再聊些闲语,辞别;背靠美丽的海洋晚霞,朝着“沂水城”阔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