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情沉默。
贪狼之名他也有所耳闻,乃是一位二品的武尊。
血杀楼拿出这样的人手,已经足够重视这个许应了,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封无情沉吟片刻,吩咐卢浩道:“怎么可能,难道是这个许应有问题?不过无妨,这个许应不是我们要关注的重点,血衣候才是最重要的,你回去千万盯紧他,一旦他有要突破大宗师的迹象,就立刻来回我。”
“是,属下明白。”卢浩应声道。
多年前朝廷曾和血杀楼有过摩擦,最后就是由血衣候出面收尾,而他封无情也与之交过手,不胜不负。
可一旦血衣候突破了大宗师之境,那对朝廷的威胁就更大了,三足鼎立的局势也会被打破,这可不是镇守使大人想看到的。
“封大人,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首先按兵不动,血衣候突破宗师需要时间,既然这个许应有些本事,你就想办法引更多的血杀楼二品杀手过去,尽可能的消耗血杀楼内的力量,等镇守使大人回来后,你听本官号令,咱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血杀楼!”
封无情道。
玉龙皇城中,共有东南西北四个镇司,统统由镇守使欧阳林统率。
而欧阳林本人,正是和皇城神威军统领萧俨并尊的存在。
两人分管玉龙皇城多年,相互制衡,欧阳林一直瞧不上萧俨那靠着萧贵妃裙带关系上位的作态。
如今萧贵妃失势,他更是乐得隔岸观火。
赵谦已经废了,那么萧贵妃和萧家的事,他就准备掺一手进去解解气了。
血杀楼也是他多年前布下的暗局,就是要趁机引血衣候入局,然后对那血杀楼斩尽杀绝。
皇城腹地内存了这么个杀手组织多年,赵帝早有忌讳,奈何血杀楼多以杀手聚集,血衣候更是一品武尊巅峰,赵帝不愿耗费兵力去硬碰。
现在既然有了东风可以借,欧阳林自然顺大势而为。
送走封无情之后,卢浩也消失在湖边。
......
此时,许应已经踏上了前往皇城的路途。
血杀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触动了许应的底线,他也不想再放着这么一个随时会爆炸威胁,在自己和家人身边。
一路走过,许应不禁为途中所见而感到心惊。
之前去到渭城,许应就隐隐感觉到大庆朝廷内部的风起云涌,而他一路走来,也亲眼看见了乱世开启。
玉龙皇城和太沧府一北一南,即使以许应的速度,也没法一天之内赶到,于是在中途,许应挑了个大城准备进入过夜。
无他,只是许应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作为一府少令的奢侈生活,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没必要放着大路不走,走偏僻小路了。
知道许应要长途跋涉去皇城,许云海说什么都要给许应准备人马行礼。
就这样,从一开始的独自上路,变成了带着马车、两个侍卫和一个婢女一起上路。
两个随身侍卫是许云海暗地里培养的死士,而跟在许应身边的是桃粉。
许云海是特意看桃粉年纪大些,知事故、会伺候人才派她出来的,为此,柳叶还私下发了不少的牢骚。
马车内,许应正闭眼假寐,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在大庆学院中过的那些武功秘法。
在脑海里不断勾勒着仙术功法的轮廓,马车内,桃粉跪坐在一旁为许应布置要用的小食。
许应他们一行四人带着箱笼行礼和许云海珍藏的宝马,好不容易顺着官道来到了营城,在城门口一横木搭就的客栈内住下。
营城原先不过是个百来人的小村子,只不过位置极佳,正好在南方北上的官道边上,所以就有头脑精明的农商在这里安家扎寨,营城的规模也渐渐扩大起来。
难得进新城,许应也想看看这方天地间的风景,他大手一挥就带着桃粉三人出去溜达。
临近皇城,这里的人和物果然是非同凡响,从大腹便便的挑贩到耍花玩活的技人,说话都是带着官腔的富贵调,和太沧府人的温和细腻完全不同。
路边的商铺里琳琅满目,和太沧府内不同的是,这里的商铺多为行走的行商和小贩所设,多是精细东西,商品和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挤得密密麻麻。
桃粉和江达,赵大邵两个侍卫跟在许应身后,几人就这样在街上晃悠着。
桃粉才十几岁,一副小丫头心性,跟着许应上街后没多久就四处撒玩去了。
只有江达,赵大邵两人仍然恪尽职守地跟着许应。
江达,赵大邵两人是许云海从小时候还在帮派里时,就救回来的孤儿,起先是跟着他一起混帮,后来许云海得了青云路,他们和其他几个兄弟自然就跟着许云海,一起吃了官家饭。
许应开眼看过他们俩的根骨,一个中等一个中上,许云海也是会挑人的。
不过许应现在还没分给他们灵力,主要是他自己现在有的灵力也不多。
【宿主:许应】
【修为:筑台一层(+)】
【魂魄强度:35(+)】
【体魄强度:40(+)】
【灵气:37缕】
【所在世界评级:北辰大陆(低仙)】
【权限:点灵台(+)】
十几天过去,灵力才增加了两缕。
许应心里恼火,面上依旧不紧不慢。
他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就是不知道那个赵星灏怎么回事,好歹还大庆朝太子呢,集天下之养,现在还是一道灵力的炼气一层。
许应想着这回既然要去趟玉龙皇城,怎么说都要看一眼这个毫无长进的赵星灏。
再怎么说他也是点灵台选出来的修仙苗子,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慢的进度啊...
许应边想事边随意找了个茶摊的空位坐下,江达,赵无大邵出来前被许云海耳提面命,一步也不敢远离许应,就看许应的眼色在一旁坐下,形成围绕保护之势。
许应打眼一瞧就知道是许云海嘴严,没跟他们提自己已经踏入修行之事,想必这俩人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许应呢。
许应也乐得大隐于市,他自然地喝了一口清茶,环视着这大庆的都城天下。
他目光游移之间,被一个狡黠的麻衣露胸年轻人看到了。
那年轻人原本正倒靠在街边墙角上休息,一对上许应的眼神,在看他一身精细的穿搭和两个武者侍从,那年轻人眼珠一转就知道这是个富家子,还是外地来的。
许应冷眼看他从地上爬起来,两下掸掸褶皱麻衣上的灰尘,小跑着过来。
一到许应身前,他半鞠着躬讨好道:“几位客爷是不是刚进城啊?这营城里小子熟悉得很,可要小的给几位客爷们带路?您看着给丁点铜钱就成。”
许应刚刚注意到这个懒散的年轻人,是因为他的根骨不错,居然是中上水准,好好培养未来想入筑台境不是问题。
又见他是个油滑大胆的家伙,许应嘴上多了一抹笑意道:“本少可是要去皇城的,皇城你也熟悉?”
那年轻人看了许应一会,一咬牙道:“实不相瞒,过了营城就是皇城,小的就是前儿刚从皇城里头逃出来的,要是少爷您给的价合适,就是皇城,小的也舍命陪您去得。”
大庆朝廷和许应曾见过的某朝差不多,民间都是以金银铜为货币,许应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平时不使银钱,他就看眼江达,让他拿几个铜子儿给这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儿啊?”
“小的庞小四,受累少爷叫我一声小四就成。”
“本少爷姓许,过几天由你陪着本少去一趟皇城,银钱管够。”
江达依令从怀里拿出几颗银馃子扔进庞小四手里,庞小四眉开眼笑地凌空一把接了银子,随后一抬腿,“小的从今儿开始就听少爷您的令了,小的手脚上还有点功夫,就此拜上许少。”
见庞小四还学着那些江湖流派里的规矩,不伦不类地向着许应行了个礼,许应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这小子机警,圆滑还有趣,最关键的是这小子既然从皇城里出来的,就说明和皇城没什么关系,许应虽然不惧,但也不想身边跟着几个明晃晃皇城中人派来的探子。
收了庞小四,许应随口问道:“既然你前儿从皇城里出来,这是为什么呢?本少不了解皇城,你来讲讲。”
闻言,江达和赵大邵两个没出过太沧府的家伙也凑了过来。
庞小四找了个边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吐慢吞道:“小的原来是皇城里土生土长的,后来我爹做了捕快,我娘靠给人缝衣服补贴过活。先前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所以小的叫小四。
后来皇城出了大案,我爹跟着上面派的大官一起去查案,结果前后脚都死在哪儿了,官府给了几两银子刚刚够给我爹买副棺材的钱,再后来就是我哥和我娘先后病死,我仅剩的兄弟和姐,一个做了挑夫、一个运气好被选进宫当了宫女。”
庞小四喝完茶,眼神直直地盯着许应桌上的几盘茶点。
许应会意将盘子推到庞小四跟前,他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边吃边说道:“后来我哥在城门口当挑夫,没钱上供给那些帮派,被人打死了,我拼着一条命才从皇城里逃出来。”
“那你怎么不找你姐姐帮忙?她不是进宫了吗?”
赵大邵见庞小四吃的急,顺手给他添满茶水。
庞小四拿起茶杯咕嘟几口,接着说道:“我姐进宫纯属运气,宫里规矩严,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出来一趟,根本赶不及,所以我就找我姐相熟的侍卫留了消息就先溜了,好歹得给老庞家留个根啊。”
“那就由你陪本少去一趟皇城吧,本少罩着你。”
许应一拍掌,忍不住笑了笑。
这人说话实在有意思,要是有这么个人陪着一起去皇城,估计会多不少乐趣。
然后赵大邵和庞小四闲话几句,桃粉也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庞小四一看到桃粉这么美的女子瞬间直了眼,桃粉见许应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连忙干巴巴地解释道:“这个是给少爷的,这个是给小姐和夫人的....”
随后江达和赵大邵几人就认命的给桃粉姑奶奶拎包。
等他们回到客栈门口时,庞小四突然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片刻,凑到许应旁边耳语道:“少爷,这家是家黑店。”
“哦?”
许应略感兴趣的抬头看了看客栈的牌匾,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庞小四见四下无其他人,大胆说道:“这儿原先的老板叫金华,是个眼里只有钱的商人,曾南下跑商,后来年纪大了才来了营城开了这家客栈养老,可是小的曾亲眼见过几次,有穿着稍富裕的人来投宿,结果就再没有走出来过。”
“那本少还定要进去看看,这黑店有没有本事黑吃黑了本少爷。”
许应毫不客气地带着几人大步走进。
桃粉身为侍女,从小在太沧府内长大,不谙世事,江达和赵大邵更是自诩武者,不惧匪患。
他们就跟在许应身后径自走入,只有庞小四颤颤巍巍地跟在最后面。
许应四人来时就开了三间房,庞小四便自告奋勇地要在许少爷房间打地铺,给他守夜。
原本这事是由桃粉这种贴身侍女来做的,可惜许应是现代来客不吃这一套,早早地把桃粉给打发了出去,就任由庞小四随意在地上打好铺盖。
夕阳西沉之后,许应带着几人简单吃过晚膳后就直接回房了。
客栈楼下,金掌柜关好大门,点起了一盏小灯时明时暗地亮着。
一边,正在擦桌子的小二看见金华又点上了这盏老油灯,眼瞳一缩,放下抹布就走过来,一把握住金华掌柜的手腕,“怎么掌柜的,又想干那事了?”
金华的脸色在幽暗的烛火映照下,不明不暗道:“我看过了,那是个有钱的主儿,光是他那两个仆从带的几个箱子都吃劲不小,肯定有大货。”
“那您想怎么样?吃了他们吗!”
小二观望下左右,不动声色地瞥了上面一眼,细声道,“大当家的,咱可是许久没干过这杀人越货的买卖了,如今开着客栈不也挺好嘛,实在没必要趟这浑水啊。”
见金华稍加犹豫,小二又劝道:“何况我看那小少爷手下还有俩武者,必定是有功夫在身上,咱们不一定有胜算啊。”
这时,金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样说道:“不,咱们有胜算,我早就给他们的晚饭里下迷药了。”
小二一惊,彻底没了话语。
自家老大一向稳妥,怎么今天就突然犯了混劲儿,非要干这一票呢,可是老大已经下了手,他也无可奈何。